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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看着大槐娘,张了张嘴,真不知该叫什么,转头看杏儿。杏儿说:“你跟我哥成亲后得叫娘,现在叫娘叫婶子叫大娘都可以。”
英子在三个称呼中选择了一下,跪起身子拜下去,叫了一声大娘。大槐娘一边捂被一边笑道:“你这孩子,礼数太多了。别跪着,盘腿坐。”
盖着破旧的被褥,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身旁一左一右一老一少两个中国女人相伴,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味,英子久久难以入眠。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子,每处骨节无不钻心地疼痛,两只脚掌酸麻肿胀,火炕上的热气一蒸,四肢舒展开,疼痛减轻了许多。
直到此时,她最惧怕的大槐一直没有出现,说明这家人真的不会强迫自己,本该安心地睡觉,可心里很空,空的像在云里飘雾里走。刚从一场噩梦中走出来,接着又跌入到另一场难以预测的梦幻中,活下去很容易,屈辱地活着是活,有尊严地闯出另一番天地也是活,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未来是阳光明媚还是风雨交加。
圆圆的月亮升起来,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直直地照进屋内。大槐娘和杏儿已然安睡,杏儿的一只胳膊还搭在英子的身上,英子轻轻地握着杏儿温热的小手。中国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这样明亮的月光下行走,母亲和弟弟妹妹一定会平安顺利,得到了充足的食物和两块大洋,足以应付剩下的几天路程。英子面对着月光遥望着窗外的夜空,陪伴着母亲和弟弟妹妹爬过山趟过河,走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把自己走睡了。
睡得正酣,英子被杏儿推醒,醒来的一瞬间有些迷迷瞪瞪,不知身在何处。一个多月的逃难生涯所造就的伤痛和疲惫哪是一个晚上所能愈合弥补回来的,眼皮艰难地睁开又马上合上,赖着不动窝。
杏儿摇晃着英子:“快起来大懒虫,我哥做豆腐了。”
“豆腐?”英子立马睁开了眼睛,食物和睡眠都是她目前身体最急需得到补充的。
杏儿是个活泼的小姑娘,活泼的忘记了跟自己并排睡了一宿觉的英子是个日本人,她把英子强行拽起来,洗脸梳头,依旧梳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大辫子。异族之间的陌生和隔阂究竟有多深有多远?一张桌子吃饭,一铺炕上睡觉,那种陌生和隔阂能消除多少?还残留多少?穿戴整齐杏儿拖着英子往厢房里走,要她一同去品尝豆腐。英子受到杏儿的感染也变得活跃起来,豆腐的吸引力也是难以抗拒的,可又惧怕见到大槐,走到院子里不无担忧地问杏儿:“不会挨骂吧?”
杏儿说:“我怕我哥骂我嘴馋好吃懒做才拖上你的,他不会骂你。”
英子问:“为什么?骂过一次了。”想起昨天晚饭时的一幕,她还心有余悸。
杏儿嬉笑着:“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两个女孩你推我搡地走进厢房,厢房里热气腾腾豆香扑鼻。昨天晚上罗大槐泡了二十斤黄豆,天还没亮便早早地爬起来磨豆浆。今年家里打了一百多斤的黄豆,他准备靠这一百多斤的黄豆起家把豆腐生意做下去,家里又添了一口,以后还要成家生孩子,他感到空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