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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美正经历着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最灰暗最痛苦的时刻,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一个人人敬畏的东家少夫人变成人人可欺的小寡妇。一念之差,命运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颠覆性的转变。
于世顺在沈阳读书的那两个儿子事先听到了一点风声,专程从沈阳跑回家,劝说父亲卖掉土地牲畜房子进城,避避风头。
于世顺舍不得卖掉几辈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土地,怀着侥幸的心理期待着时局的转变。当一根麻绳捆住他的时候,他预感到大限将至,后悔没有听从儿子的劝告。
他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趁着刘小美给他送饭的机会,动用一生的处事经验交代了后事。他让刘小美把家中所有的浮财地契牲畜如数地上交给工作队,并控告他当年是他强迫她成亲,能买下他的一条命最好,买不下来也能买下她母子二人的后路。鸡窝旁边的枣树下埋着一口坛子,里面装着早年间积攒下的金货银元,原先是防备土匪打劫和应对大灾大难,现在留给她母子二人作为以后生活的可靠保障,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
最后特别叮嘱刘小美,千万千万不能跟她爹刘一刀透漏半个字,以后有什么难事过不去的难关可以找罗大槐商量,大槐是他在这个村子里唯一可信赖的人。
刘小美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主宰着她的命运,在重大事件面前她早已丧失了独立判断选择决定的能力,她只能按照于世顺说的去做,结果加快了于世顺的死亡。以刘一刀为首的那些人根本不相信刘小美交出的是他家的全部财产,不断拷打逼问其他财产的下落,他一口咬定财产都被城里的那两个儿子败光了,家里只剩下这些,至死也没松口。
刘小美草草地安葬了于世顺,陷入巨大的悲痛和无助中。尽管嫁给于世顺并非所愿,婚后的生活也不尽如人意,但在生死关头,他用生命为她和儿子铺好了后路,令她悔恨万分愧对死者。在短短的几年婚姻生活里,她并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对他一直是三心二意。
相比之下,她彻底看清了她爹刘一刀丑陋险恶的嘴脸。当初逼着她嫁给老头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一辈子能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带头打死他的女婿她的丈夫,依旧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了她和孩子不受牵连,反过来又从她的嘴里套话,探听于世顺还藏没藏着其他的财宝。幸亏于世顺看清了刘一刀的本性,预先给她提了醒,不然她就是人财两空了。
她终于独自做出了一生当中最为痛苦最为艰难的选择,咬着牙冷酷地对刘一刀说:“从今往后,你不是我的亲爹,我也不是你的亲闺女,我和孩子是死是活跟你再没半点关系。你记着,你打死了我的男人,你是我儿子的杀父仇人,你要是还有一点点人性和良知,以后就不要再踏进我的家门。”
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其冷静和残忍的程度连她自己都感到十分的震惊。
罗家人搬进来后,刘小美才从大槐娘和英子那里获得了一点亲情得到了些许的安慰。英子当初比自己难多了,她都能活蹦乱跳地生儿育女,自己也能独自把儿子养大,这是对老头子的最好报答。罗大槐对自己恨之入骨,全然不顾儿时的情分,恰恰说明他有情有义老头子没有看错人。跟罗家人住对面屋,是不幸中的万幸。
痛哭了一场后,刘小美纷乱的情绪稳定下来,也明确了以后的生活目标,重新洗了脸梳了头,着手整理家中抄家后剩下的衣物,虽然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但她从英子那里学到了一种顽强主动乐观的生活态度。她挑出几件以前不屑一顾的破旧衣服,坐在炕上认真地缝补起来。
后半晌,刘大壮胳膊下夹着铺盖卷进了家门,把铺盖卷往炕上一撇,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说:“姐,我搬来跟你一起住。咱爹见天打人,见天抢东西,太可怕了。”
刘小美说:“我才安静了几天,你又要把他招来闹腾,你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