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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我们就这么坐着,直到天明,我听完了他所有的故事。
他讲着他自己的时候,是那么的淡然,脸上没有过多伤感的神色,只有飘向远方的眼神,好似在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的。
内心里承受着那么多无言的创伤的一个大男孩子,却依然有着如阳光般美好的笑容,他的微笑,能治愈你心头的阴霾……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再多的伤悲,都没有放弃过自己。
我没有讲给他我的故事,这不是一场交换。总有一些人,像我这样的人,在看到别人的伤悲时,豁然就觉得自己的悲伤已没那么重要。
“你是不是特讨厌我这样的女生?”我问他,想着前些日子里对他的无礼和粗鲁,隐隐有着小小的不安。
他看着我笑,又是那样能让你心安的笑,我要怎样才能想像,这个充满了阳光的笑容背后,偷偷隐藏着那么一颗受伤的心?我在心底里轻轻一声叹息,那是对他心疼的叹息。
“没有”他转过脸来,“见你第一眼时,就想到了刚来这里的自己。你的眼里有伤悲,见了,会心疼。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段黑暗时光,摸爬滚打着总有走出来的那一天的,你也会。打心里不想你再和当初的我一样,要经历过那么多,才明白过来,看清自己的生活。”他盯着我,眼神里有询问,有期盼。
“我能感受到,真的。”我很少这么认真的去和一个人说话,还是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阿泰点了点头,很郑重地一点再点。
从那以后,我和阿泰成了朋友,我们的关系很微妙,很快就成了恋人。
阿泰喜欢唱歌,就像他自己说的,很多人都喜欢听他的歌,我也是。很多时候,都不去tomorrow酒吧了,跟着阿泰他们赶场子的一个酒吧赶到另一个酒吧。他的笑容,治愈性的宠溺迷人,他的歌,能借走你的消愁。台上的阿泰,不是那个给我讲了故事也不是那个给我笑容的阿泰,每回他一上台,我便瞬间里不由自主的瞳孔放大的盯着他看,台上的他太有魅力太有光芒了,我感觉自己像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遇上了台上的他。
我认识阿泰时,他已经有了自己小小的乐队,和阿泰一起,五个人。没过多久,阿泰就带着我去了他们平时日里排练的地方。阿泰是主唱,还有鼓手小尤和阿森,副唱蛮蛮,最会跳舞的阿K,阿泰的舞几乎都是阿K教会的。他们五个人,小尤和阿森是一对儿,蛮蛮和阿K又是一对,独独单着一个阿泰。小尤说,我的出现,拯救了阿泰的单身狗生活。
以前跟在小美的身后,学过好一段时间的街舞,没有很用心的学,纯粹只是喜欢和打发时间,阿K说我的舞不好不坏,却有几分自己的味道。有时他们驻唱太晚,我便替了阿泰上去尬舞。
我喜欢拿起头盔,坐在阿泰的摩托车后,双手环拢抱着他,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在午夜的街头畅快的奔跑,我们欢呼,我们自由,我们一路逛奔也一路歌唱,任凭冽冽冷风拂身而过。
我辞了美容院的工作,一心的跟在阿泰的身后,一起疯,一起耍,一起闹,也一起唱歌和跳舞。
我去tomorrow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少,阿泰说不希望我天天的喝酒,我只能一个星期去那里一次,和小美他们相聚。阿泰还说,要我不要再抽烟,可我戒不下来,我有试过一点点戒,没成,熬不住那烟瘾,只不过我在阿泰面前很少吸烟。
那一晚,他说过,今后他绝不再拿起一支烟来。
我问阿泰,那天为什么要我给他一支烟,阿泰说,为了我。他看着满地的烟头不知所措,他已然忘了当初自己疯狂的借烟消愁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问我借了一支烟,点燃它,来回忆那个时候的自己,然后他才知道该怎么来治愈我。
我说,“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他说,“我认识你,你和以前的我一样。”
我拥抱了他,他也拥抱着我,我们紧紧的相拥着。
阿泰,他不会甜言蜜语,也从没给过我海誓山盟,我的确不需要这些,可总有那些时候,他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句朴实的掏心窝子的话,总能让我感动的无语凝噎。
他,就像一道阳光,照进我的生命里,赋予了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那抹光亮。
我带着阿泰去了tomorrow酒吧,小美骂我重色轻友,有了阿泰,就不再理她。老夏无声的沉默着,对着阿泰看了又看,又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款款凝视着,还是没有一句话。我望着老夏,心无波澜的浅浅一笑,那一晚的插曲已恍如隔世。
还是老样子,老夏悄无声息的走过来,递来一杯威士忌,给我,又递来一杯,给阿泰,没有过多的言语,微笑着,转身背对着我们走回吧台,不再看向我们的方向。
我的故事,断断续续的,讲了阿泰听。
阿泰问我,是不是怨恨着每一个人,我说,我只知道没有谁值得我久久的牵挂。
阿泰搂过我,抚着我的长发,俯身在我耳边,温柔的说,他会给我全部的温暖和依靠,驱散过去时光里我所有的殇。
像陪我梦了一场,我是有多幸运,老天把他派来了我的身边。原来,老天爷要我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只为了有了阿泰在那里等着我。那一刻,我忽然感激了自己曾经的那些不美好不幸福的时光,才换来了阿泰守侯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