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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纸?倒是一个好名字。”李斯捻着颌下长须,脸上神情不知是何意味。
一旁侍立的白须老者道:
“这长公子所做之物确是一大变革之物,假以时日,举国上下必将竹简尽皆替换为苏纸。
长公子之名也将随之传遍天下,史书之上都会有镌刻一笔,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是啊,后生可畏啊...
这苏纸不但简便易用,成本听说更是低廉。
虽说如今陛下下旨将工坊所出苏纸优先供给官署,但以工坊效率,不久之后便会流入市场。
敖老,届时与工坊磋商一二,李家必须成为首批用纸之一。”
李斯一脸难明意味,随手安排一二后便揭过不提。
被称为敖老的白须老者俯首称是。
作为服务李家数十年的家宰(注1),敖休虽然有些地位,但也不敢擅自揣摩主上心意。
泾水之畔,望夷宫内。
“夫子,这苏纸端是好用,吾再也不须日夜抱着那竹简苦读了,臂膀再也无忧困乏了。
没想到大兄还有这种巧思,端是神奇。”年方九岁的胡亥对着赵高雀跃道。
“是啊,在下也十分佩服长公子的巧思。不过,小公子怕是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这苏纸,书写量较之往日竹简,何止胜过一筹?
小公子日后学习的律令,怕是要翻上几番了。”
赵高不动声色(注2)。
“呀!真是如此!这大兄怎地如此讨厌,怕不是故意刁难于吾!”
胡亥刚刚还在雀跃的神情霎时间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也萎靡了下去。
赵高嘴角翘起,一丝不为人知的笑容浮现又迅速消失:
“小公子,还是先完成今日所学罢。”
与此同时,数里之隔的芷阳宫内,郑夫人也收到了自己宝贝儿子飞马传来的苏纸。
“母妃明鉴,儿自赴任少府以来夙夜忧叹。
既悔于不能承欢膝下而使母妃心伤;又忧于己身智短,深恐难于胜任工丞一职
为不负父皇信任,母妃所爱,终日细究,终于有所成就。
所成之物,名曰苏纸,请母妃一试....”
不过此时的郑夫人率先想到的并不是苏纸的巨大政治意义和科技意义,只是以手拭泪:
“苏儿真是日益成熟起来了。
日前于殿上对答陛下时便已初露锋芒,今日之苏纸更是为常人之所不能。
但这均是其次,更为重要的是,苏儿心中至纯至孝仍未有所变化。
凡事都先思之父母。
这苏纸乃苏儿为陛下所创,足见孝心。
还特意用飞马传来,给我这不明政事的妇人请安。
吾家有子初长成啊!”
郑夫人老怀大慰,只觉自己数十年的抚育在这一刻全部有了回报。
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此时的扶苏却不管自己在咸阳城内掀起的惊涛骇浪
只是老神在在地看着面前的隶臣妾和工匠们忙忙碌碌。
身旁的工室令反倒好似成了配角,只是左看看、右摸摸,口中还不时发出惊呼:
“竟能如此...原来是这般道理....”
师献纶作为工室令,差不多反倒是最后才知道苏纸之名的人。
因为当事人都沉浸在造物成功的神奇和喜悦中,没有人专门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