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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爷说说看,姑娘长得攒劲不?比起咱们村吴老二家的青梅,哪个…”
“得得得,爷,打住,咱不提这事儿啊,我再睡会儿!”
我索性又顺势躺在了地上,将草帽继续盖在脸上,不再说话。
酒爷也不讲话,就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出神地望着远方。晚夏的风已经携带了秋季的温柔,从大垭豁一路吹过来,夹杂着一丝丝麦香,就连香草的气味也无法遮掩,格桑花的花瓣似乎是遇到了顽皮的孩子,疯狂的在我眼前投下黑斑,挤满了整个草帽,令我无法呼吸。
“酒爷,”我忍不住草帽下清醒的寂寞,掀开草帽率先开口。
“噢——,忍不住想起叫爷了?”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我,脸上的皱纹在他的言语间,不停地起伏,像是池塘的层层水波。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幽默逗笑了,“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也在大城市闯荡过?”
“是啊,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摇了摇头,“跟你们现在,比不得!”
“那您咋就没想过留在大城市,顺便再找个水灵的城里姑娘,”我调侃道,“留在城里做女婿啊?”
酒爷听罢,忽就嘿嘿嘿笑了起来。
“你小子,人不大,心眼儿倒是坏得很,跟你爷爷一个球样!”
我也不生他气,反正他俩是结拜兄弟,小时候逢年过节没少跟着爷爷去他家做客。
我继续追问道:“小时候听我爷说,您不是这里人,是被抓壮丁拉大炮的?”
“不许瞎讲!”酒爷身板儿一下就直愣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盯着我,良久又恢复如初。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屁股不自觉往后挪了一寸。
“看把你吓的,就这个胆子,还在城里混,”他忽而笑着打趣,“你爷我以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现在却又是往死人堆里爬进去的人咯。”
他花白的胡茬像田里覆盖了皑皑白雪后挺立的麦茬,黝黑的皮肤松垮地垂钓在脸上,他的上衣是一件灰色的中山装,却因长年不洗,变的僵硬,手腕处的袖口起了一圈的毛。脚上的黄球鞋,边沿处的胶水已经失去了作用。我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看着从村里走出去的孩子,想到这里,我鼻子酸痒难忍。
“爷,别这么说,这日子还长着呢,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依旧望着远方的山谷,似是在心底与山谷对话。
我没有去打扰他,因为我知道在年龄面前可能任何我们认为的,美好的东西都会是一捧黄土。大概过了有五分钟,我打算再次开口时,却来了一通电话,是父亲在关心他的羊,怕我浪荡惯了,连羊倌都不会做。
得知我和酒爷在耳膜梁上,羊在草沟里,他才放心。但末了,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注意,最近不要跟你酒爷聊过去,记住啊!”
等我问原因时,那边已经挂了,一头雾水的我看向酒爷,发现他依旧出神的盯着对面的山谷。
“酒爷,你没事儿吧?”
他听到呼唤,忍不住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哭了。
“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他又忽然憨憨的笑了,“就是想起了一些过去,人嘛,老了都这样,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