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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非从省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和许莉有关的许多物什,统统打包,给南昌的许莉寄了过去。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随着自己踏入这所乡镇中学的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再美好的的感情,也终会有结束的时候,无论你怎样的苦苦挽留,或者哀求,都无济于事。此时的两个人,已经各自踏上属于自己的轨道,再也不可能出现交集了。曲终人散,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永恒而美好的感情。我们相信爱情永恒,往往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已。只要我们戳破爱情美得虚幻的面具,残酷的现实就会碎了一地。
有一阵,成非盯着许莉的相框发呆。相框里的许莉,那样的美丽,一个看上去那样单纯,笑容天真无邪的姑娘,清纯的像天山上的雪莲,明净的双眸,一尘不染。那清秀的眉黛,恍若天上的仙子。这样美丽可爱的一个姑娘,怎么一下子就可以变得这么现实呢?成非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尽管成非知道,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会变的,但是他还是难以接受,许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果决地离去,那样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既然如此,留住过往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这些本来属于许莉的赠予,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也免得日后睹物思人,徒增伤感和烦恼而已。
想到这里,成非也变得果断起来,他痛快地将许莉的相片,包括两人往来的一些书信,还有那些节日的小礼物,通通打包,发往了南昌。当一切都划上句号的时候,成非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总是缅怀过去,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带着一种复杂而凌乱的心情,成非迈着急促的步子,向学校办公室走去。
成非首先感到惊讶的是这样由一间教室改建的大办公室。全年级的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这场面成非还是头一次见。办公室里也充满了老师们的欢声笑语,大家各忙各的,场面比往日要热闹而生动。虽然都是在一间大办公室办公,但还是以备课组为单位,划定了相对固定的办公区域。语文组的办公位置紧挨着姜校长的办公桌,这给语文组的老师一种无形的压力。成非在语文组搜索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好家伙,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他的办公桌距离姜校长的办公桌最近,仅有一尺之隔。
这样安排的寓意已经很明显了。大家都不愿与姜靠得太近,所以,严若冰直接把办公桌搬到了最后一排。章逸群也眼尖,她本来距离姜的位置最近,但见成非还没有来,立刻跟成非换了位置,把自己放在了第三排,而成非莫名其妙地坐在了第二排,紧靠在姜背后的位置。美其名曰新人就应该向领导多多学习。成非就这样被随意地编排在了姜的身后。
严、章二人窃喜,成非没有任何意见,或者说有意见也不敢提,提了也不管用。成非心里这点掂量还是有的。新人入职,总是免不了被当作牛马的,对此,他早有思想准备。不过他听说,姜校长一向是很严苛的,所以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想着今后没事儿少往办公室里跑就是了。上班的时候你管着,下班后我就自由了吧?这样一想,成非觉得倒也没有什么。严、章坐在后面,偶尔做点女老师的小动作,姜不转过身来,也不会轻易发现,即使发现了,作为女老师,姜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对目前的安排,大家都表示满意。
姜很少进语文组办公,可能是因为学校的教学事务繁琐,他有许多事需要应酬。也可能他敏感地发现自己其实与老师们一起办公并不受大家欢迎。往往他一进办公室,办公室的欢声笑语立刻变成了一潭死寂,直到他离开,办公室就又恢复了欢笑的空气。就连章和严这样的对头,有时候都会被办公室里欢乐的气氛所感染,时常被逗得笑出声来。所以大家一起在大办公室里办公,精神上还自快乐。
矛盾的第一次迸发缘于年级组织的一次模拟考试。有考试就会有评价,有评价就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有矛盾,对于一所学校来讲,这一切自然都避免不了。严若冰教的语文成绩平平,被章逸群超越了,出现了重点班的语文成绩和平行班倒挂的情况。对此,章自然是喜笑颜开,得意洋洋。严若冰脸上挂不住了,一个人坐在办公桌上生了半天闷气。章看见严的表现,自然更加得意,开始有意无意地谈起这次考试的成绩,眼见得严的脸色愈来愈阴沉,一股无名怒火就要爆炸,章却依然没心没肺在那里欢笑。
“啪!”的一声巨响,严把教本狠狠地往办公桌上一摔,夺门而出,然后哐的一声,办公室的门紧紧锁住。
哼,小心眼!章似出了一口恶气,冷嘲热讽地说。
成非一怔,他自然也想不明白,一场小小的考试,竟然能闹出这样大的是非来。他第一次领教到了三十多岁的女人,发起火来,有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