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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寂寞与单调常常令人难以承受。小镇的物质贫乏倒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也没有什么精神上的滋养。除了偶尔上一上网,成非在这里几乎找不到可以打发时光的东西。逛了几家书店,几乎没有什么可看的书。泛黄的录相厅,能看或者能租的,都是一些陈旧的碟片,成非对这些毫不感兴趣,他开始有一些怀念在省城师范读书的时光了。
一个人,喜欢怀念过去,往往都是因为,现在过得不怎么好。成非酸楚地觉察到,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籍籍无名,在小镇上晃一辈子,是一种巨大的悲哀,然而,像所有陷入迷途的年轻人一样,前方的路究竟应该往哪里走,他心底又没有任何头绪。重回学校深造吗?那样只会给本就贫乏的家庭带来更加沉重的经济负担。或者像许多义无反成的年轻人一样,北上南下地去闯荡吗?想起自己日渐年迈的父母,他似乎又拿不出这样的勇气。他有一些痛恨自己的优柔,特别是父亲经常讲,你是家中的独子,你要是出了远门,我和你母亲怎么办?类似的话,就像一根紧绳,牢牢地困住了他,使得他无力挣扎,欲罢不能。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许多像成非这样的年轻人,缺乏指引,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们只能在岁月的洗礼当中一步一步看清这个现实的世界,然后在历经的诸多伤痛之后,慢慢成长,慢慢改变,慢慢强大,变成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模样。成长的代价有时候荒谬而巨大。当然,此时的成非,依旧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网吧里胡思乱想。只有在上网的时候,他才觉得可以打发掉一些时间。比如和师范里失散的兄弟们聊一聊近况,缅怀一下自己荒芜的青春。又或者在虚拟的世界里,与众多并不熟识的帅哥美女们胡侃,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实在无聊的时候,就听一听音乐,或者看一看电影。
媛媛灰色的头像突然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估计是隐身了,不想有人打搅。此刻的媛媛,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年,呆在网吧里,又在想些什么呢?想起前段时间的不快,成非感觉到媛媛有一些可怜。随着他和肖艺的离去,媛媛的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对于这种孤零零的感觉,成非有着十分深刻的感受。其实,就算是媛媛和肖艺同居,而且发生了那种关系,又算得了什么呢?年轻的时候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后果自然会由自己去承担,也自然会由自己去付出一些代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媛媛已经受到惩罚了,自己何苦咄咄逼人,去做些雪上加霜的事情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还如此纠结,成非你是不是太小气了?
这样想着,成非试探性地给媛媛打了一个招呼: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上网?这几天过得好吗?
成非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媛媛没有回应。也许,在媛媛的心底,还没有完全原谅自己带给他的伤害吧?也真是的,自己不应该那样斤斤计较的。也罢,希望媛媛一切都过得好吧。成非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差不多自己也要离开了。
好好保重,希望你过得幸福。离开以前,成非最后发出一条消息。
嗯。师兄你也一样,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的话,再来找我玩。媛媛的头像又来了起来。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成非没有回应。关上电脑,他一个人走到外面,十月的天气,开始有了一些微寒,在风中,成非的头发有一丝凌乱。他望了一眼天空,那里闪耀着几颗孤星。大街上冷冷清清,不像省城那么热闹,一切都那么寒寂。只有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才感觉这世间,多了一些人气。到底要不要再去省城见媛媛,他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成非想,如果又是一个无聊的周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