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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穿棉袄的时候,在外面玩够了回家,刚到大门外就闻到特别香的炒菜味,只要炒菜家里肯定有亲戚,这已经是我小时候的惯性思维。跑到伙屋一看,门口竖了两个烧火用的棒子秸,屋里小桌的菜板上摆着几个刚切好的菜,北邻的靠山哥家的娘娘正帮着母亲在门后的小锅里炒菜。我问母亲,母亲说是部队上带兵的来了,我跑到北屋的门框扒头一看,果真见了几个穿军装的人坐在椅子上。小时候的我挺赖滕,两只袖子油的发亮,裤子里的棉花也拖嗤拖嗤的,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瞅一眼就跑开了,到底三人还是两人也没看清。
大哥走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知道,多少年后隐约记得,父亲送走大哥后,眼里还抹嗤抹嗤的。父亲多苦多累,多难多痛都没掉过眼泪,这次眼圈却红了。母亲心情同样沉重,孩子离家像掉了啥,没什么话语,只是默默的收拾着碗筷。祖父是家里主心骨,一到吃饭便劝慰父亲,孩子出去参军又不是做别的去,在外面有出息,有啥舍不得的,在外面有吃的有穿的,哪里不比家里好?咱这穷埝子,一天到晚砸坷拉,有啥可恋的,孩子到了队伍上才有出路,有奔头。祖父说的话句句安心,心里最难受的其实是祖父。祖父是清末民初旧社会过来的人,军阀动乱,日本鬼子战祸都见过,心眼里对部队有抵触意识,怕孩子到了部队舍了命。祖父打根底里不同意大哥参军,就连二哥当年想参军,祖父仍旧一阵子不高兴,但又担顾孩子的前程,嘴里只是不能说啥。
大哥走后,父亲又将全部精力投在了农业上,一边忙着种菜卖菜,一边忙着种瓜养猪,河里不出鱼,父亲上河越来越少,甚至半年不曾下河,只是偶尔涨水或下雨时带了网出去打一遭。祖父则全天呆在了园子里,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家,有时中午直接在园子里将就垫补点。
到了部队不久,大哥就寄来了信,邮来了照片,一家人欢天喜地,拿着照片传来传去,看个不够。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拿着大哥的信凑在明快处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掉啥似的。我们听个似懂非懂,不懂时就扒着大人的胳膊使劲儿问,母亲则在一边笑眯眯的给我们解释着信里的大体意思。祖父坐在椅子上,不急也不燥父亲就吩咐我,快!快将照片给爷爷看看!祖父欠身接过照片,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好一会放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