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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心徐稚柳,想着劝一劝,谁知才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那新菜自然是没尝,直接被他退了回来。阿鹞心中也不快活,半下午都怏怏的。
晚间听说族老说和,给两人请去喝酒,她心中暗自为老父亲和心上人都捏了把汗。随后又听说双方都喝大了的消息,想也不想,径自跑去探望徐稚柳。
时年给徐稚柳盖好被子,伏在脚踏边看了一会,见公子面容安然,不由地叹了声气。
在他印象里,徐稚柳从未在三更天之前合过眼,每每巡视完窑厂回来还要处理窑务,天明时分方才能小憩一会儿,多数时候刚躺下就会被管事叫醒。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这么想着,阿鹞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兴许是听到动静,徐稚柳忽然眉头紧锁,额上沁出薄汗。
时年责怪地瞪了眼阿鹞,阿鹞合掌告饶,捂着嘴悄然靠近,至床榻前蹲下,便听见徐稚柳梦中的呓语:
小黑,别怕,往前走。
……
“我长大了以后,要跟小东家一样,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利坯工!”
“就你,还跟小东家一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小东家说了,人如瓷,瓷如人,坯胎入匣洁白无瑕,坯胎出匣流光溢彩,我的一生必跟陶瓷一般皎洁明亮。”
“这是黑子说过最有文化的一句话了。”
时年对阿鹞说,“你肯定很难理解吧?公子为黑子殓葬,为三狗收尸,还为二麻安排了退路。就像他带我们离开乞丐窝那天时说的话,相信他,他什么都可以安排好,这么多年,他没有食言。”
时年眼眶红了,一再重复道:“他从未食言。”
阿鹞听他这么说,猜到他的用意,低声回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阿谦哥哥很好,是个很好的人。父亲很早就跟我说,如果将来我能嫁给阿谦哥哥,他一定会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不会让我受委屈,会保护好我。我一直相信他说的话,也一心想嫁给阿谦哥哥,可是……”
阿鹞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正是因为他们多年相处,她知道徐稚柳是个怎样好的人,也才清楚地知道他对她的好是什么样的好。
即便中午她和那些人一样,想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只是委婉地表示胃口不好,送她离开。
他从不会对她说重话,始终小心呵护着她的自尊。
可她比谁都清楚,徐稚柳不喜欢她。
待到时年离去,阿鹞也在床边的脚踏上跪坐下来。
月光下徐稚柳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平日硬朗分明的下颌线如今被打上一层浅光,好似整个人卸下了伪装。
脱去外衣的他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她离得很近,可以看清他一根根的睫毛,在不够安稳的睡眠中时不时翕动。
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按压下去,下一秒,闭合的双眸睁了开来。
徐稚柳眼前尚未清明,意识似仍滞留在梦中,带着酒意,他倾身向前,扣住面前人的后颈,一把扯到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