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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国师大人不多留一会儿？”身着华服的帝王踱步上前，语气颇有些依依不舍。
“是啊。山高路远，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了。”一旁的尊容女子也出言挽留。
“多谢陛下和琰皇后抬爱。草民早已休致，这次来也是调整观星台，不便多留，恐多叨扰二位。”两鬓略斑白的老者精神矍铄，谦卑地微微欠身。在他转过身来时，怀中竟然抱着一位四五岁左右的女孩。
“我孙女儿吵着要来看观星台的星星，也让陛下和皇后娘娘费心了。”
琰皇后和皇帝对视一眼，随后温和一笑。
“她可是叫戚儿？模样甚是可人。我身边甚少有如此聪明伶俐的姑娘，这几天和她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英儿可喜欢她了，哪里算得上叨扰。”皇帝接着说道，“说起来我那犬子正妻的两个孩子倒也和这姑娘差不多大，可哪有女娃听话。不如多留留，见见……”
“草民的孙女恐怕不适合宫闱之内的生活，无福消受……”浅前国师回答了一半，又止住话题。倒不说这架势要弄个娃娃亲，包办婚姻可别。他辞去职位，让儿子在偏远地方做个小官猥琐发育，便是推演出未来风云诡谲。然而螳臂当车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如此一来不如早点出世为妙。
爱谁谁，他管不了，直接人海消失术。
这样想着他再次行礼，随后脚底抹油准备抱着孙女麻溜儿润走。
“祖父祖母！”一个稍大的男孩拉着稍小的男孩匆匆跑来，与浅前国师擦身而过，二人大大的眼睛只是偏头瞧了瞧祖孙二人，那女孩儿长得很美，然而宫中来往的人何其多，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策儿莫跑那么快！还有朗儿你也拉着他胡闹！”琰皇后抄起双手，“要时时刻刻注意仪态，教习没有教导你们吗？”
“哇祖母大人头上要冒火啦！”赫连朗夸张做了个鬼脸调侃道，赫连策躲在赫连朗身后，也跟着窃笑不止。
“这俩孩子！”
“好了，英儿，难得聚聚，今天就先放过他们吧。朕带你们一起去赏花。”皇帝执起芈英的手，四人一起坐上銮驾。
……
……
“母后，如今您已经是太后了，就别像父皇那会儿和他一起操心国事了。你一直这样强势累不累啊。儿臣会打理好的。您就安享晚年吧。”
皇帝挑了挑眉，意气风发且不疾不徐地喂了一颗丹药在自己嘴里，“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要是让那些商人发展什么工厂引进什么机械，岂不是让皇室更不好管控？况且……”
“好，那这些都暂且不论。哀家问你，为何去了世家的游船夜宴？你知道哀家和你父皇做了多少才能与之分庭抗礼，你现在更应该乘胜追击压下他们的气焰——”
“够了母后！朕乏了，您先回去吧。”
……
“啪。”一道耳光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回廊，守在殿外的侍从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
“孽障！你竟然让朗儿跟你一起修那个什么狗屁仙术！”
皇帝挨了一巴掌，还未用完的丹药被打落一地。他虚弱的身形摇摇晃晃，抓住龙椅扶手才堪堪稳住站姿。
他的神态早已不似从前，眼眸中却是冰冷的寒意。只是他不敢抬眼，从小被母后教育到大，骨子里他还有些不敢反抗她的权威。然而她却不给他帝王的尊重，这也让他甚为恼火。
他抬头还想说些什么，琰太后居高临下的神态让他止住了话头。那是上位者看废物一样的眼神。
冰冷且无情。
下一秒他抓住自己的喉咙，感受到从胃里翻滚上来的疼痛，直至脑门的晕眩。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听到母后的声音。“皇帝突发隐疾，即日起于北宫疗养。”
……
“皇兄，听说今夜斐都有灯会，可以猜谜玩耍，我们为父皇祈福之后去逛逛吧？你也去呼吸些新鲜空气如何？”已是十六七岁的赫连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来，虽然有些急躁然而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仪态。
“嗯，可以同去。”赫连朗放下手中书册站起，迤迤然上前更衣。“你要注意低调行事。”
灯影绰绰。
“哎皇——大哥，那个姑娘周围好冷清哦。不过我看她好眼熟，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
“策，又没睡醒？”赫连朗这样说着，打量她的脸，却也觉得有些奇妙的熟悉感。他将这归因于亲和力的表现。
“我们先左右看看，待会分别过去吧。以免吓着人家。”赫连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沉稳道。
“好。”赫连策开怀一笑。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浅国师那时没说完的话是……我的孙女，非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