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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艾雅时正在沙池港执行任务,在码头进行燃油补给的我看见她抱着本封皮破旧的书站在码头。
鉴于军舰的保密性,我决定请她离开。
或者叫勒令?我记不清了。
总之我疾步走到她面前,向她出示证件并要求她离开。
艾雅向我展示了她书上的内容,原来是船上粘附的一种特殊的藤壶吸引了她,艾雅便取出笔记本描摹了起来。
艾雅非常配合地离开了码头。
略表歉意,当晚我提着个斧子划着舢板蒯了一窝藤壶,第二天送到了艾雅的住处。
她很是惊讶,面对着意外的收获,不断重复着“这怎么好呢”“你们的工作本来就多了”。
她把她工作用的钢笔回赠给了我。
那年我二十二岁,艾雅二十一岁,是沙池大学生物系学生,当时正在跟着导师野外考察。
——
一年后我和艾雅便结婚了,我在升任少尉的那天向她求婚。
男孩和女孩的相遇总是这么猝不及防,然后迅速彼此纠缠。
艾雅跟我说她想考硕士;艾雅跟我说她想生个女儿……婚后的日子很甜蜜,每次回港补给我总是第一个奔下舷梯,留下身后一群等着喝酒的新兵大眼瞪小眼。
——
艾雅离开我的那天,我正在回沙池港补给的路上。
艾雅正跟随导师从晏海城参加完学术会议回来。
然后,两列疾驰的列车相撞了。
明明前一晚还在用卫星电话告诉我晏海城有多美有多美的女孩,现在就躺在血泊之中。明明,明明还在许愿说等我退役了搬去晏海城的啊!
即便是忍耐力高的海军,我也感到天旋地转。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干涸却又张不开的嘴。陪我前去的何塞死命想撬开我的嘴让我喝口水。艳阳高照,我的天空是黑色的。
我做不到。
我作为军人却保护不了我的爱人。
在遗体认领处我说不出一句话,握着艾雅冰冷的手跪了很久。何塞在帮我忙前忙后,他知道我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法医告诉他,艾雅被甩出车窗砸在地上,被紧接着飞驰而来的行李箱砸中了太阳穴。
法医说如果没有行李箱绝对死不了。
我压抑的心忍耐不住了,泪水从干涸发红的双眼涌出,六年来军人“不能哭”的禁令彻底被我抛开,我在现场涕泗横流。
直到我晕倒在地。
多日不吃不喝,才从海上跋涉到内陆的我的身体在爆发的那一刻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我醒来时,何塞坐在床边削梨。
“醒了?先吃点东西。”何塞从兜里掏出了巧克力饼干。
“我想喝酒。”我第一次,迫切的对酒精产生了渴望,曾经的我也把饮酒当作乐趣,曾去过很多港口的酒馆,也偷偷用干粮换过当地土著的浊酒。酒精在海上能麻痹心智,远离忧愁。但结婚后我就没沾过,我拥有更甚于酒精的爱。
我失去了艾雅,我想要喝酒,不顾一切地喝,让思维彻底迷茫在酒里面,烂醉如泥无法思考。
逃避这该死的现实。
“先吃东西。”何塞温和的看着我,“你已经七天不吃不喝了。”
我无心于吃喝,我只想喝酒。
何塞把军用巧克力饼干塞进我嘴里,根本不顾及我的反抗,长期没有摄取能量的我也做不出反抗。
“海利克-龙德施泰特少尉,我以何塞-托雷斯中尉的身份命令你,吃饭!”自认识以来何塞第一次以上级的口吻对我命令道。
然后何塞唤来等在门外的医生给我吊上葡萄糖,开始慢慢地给我叙述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