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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硝烟起。
战鼓已经粉碎在西门城的壁垒下，还有我爹的遗骨。
民国十七年年初。我爹带着一部分的部队去见了孙文先生，我没见过孙文先生，只当他是总司令，就问他什么时候战事可以结束，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和我爹回扬州。他抿起嘴唇，抬起手轻拍我的肩，没有回话。
其实快了，是很快啊北伐，民国十七年就打完了，只是这支原本由我爹领军的部队，司令成了我。继续南征北战之后，由我带他们回家。
“司令官！西门……西门城守不住了！”
听到来人的这话，我爹原本要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杯的手顿了顿，“……河志，你出去。”手上的茶杯被接走，搁在了摆满图纸的案子上。
“……爹，我可以下……”
“先出去。”
我没再说话，又点了一支安神香，刺破香炉烧剩的香灰里，走到门口时，轻轻拍了拍通讯兵起伏的背部，带上了门。
“司令官，现在西门城的情况很严重，如果在没有增援……”声音越来越淡。
不要死啊……我用尽浑身力气紧闭着眼睛，再睁开，被正好照进来的烈日刺痛。
不多时，几位干部急急忙忙跑上来，向我行了个礼，也便进到了会议室。
可是，门砰地一声响，像是应和着城下的炮火连天和惨绝人寰的杀戮似的，被我爹粗暴地踹开，他指着会议室里的人，大声喝住他们，“我最后说一遍，让人带她走！”
“司令！现在就是要兵力啊！”
“我们都明白您的心情……可！可这……”
“糊涂啊你啊！你！”
“老江你！到底还是不是司令！你首先是个司令！然后！你才是父亲！”
“……呼……那我去，我去行了吧……”我看到我爹扫了我一眼，眼底不再是严肃和沉稳，满是——我妈死时他伏在侧的愧疚与安详。他把门再度关上了，“算我求你们了，就她一个……就她……”
这场仗我们打得很辛苦，每一个每一个的人，都是很宝贵的战斗力，一旦西门城城门破防，整个敌军就可以南下向根据地发起进攻，那便更是，生灵涂炭，再无宁日啊……
“再无宁日啊……”
我摸了一把脸，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