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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骈叹声道:“是我累了他,我修道他便得当事!九郎,眼额生华,要腾达了!”高泰笑道:“哥要是神仙便好喽!”高骈笃定地道:“气运已行,五年十年,必作藩侯!”高泰道:“那哥再算算,弟这是往哪里,吉凶如何?”高骈道:“不用算!马啮渭川旗插天,东西无事向蜀川。豺狗之性难作虎,锦城犹可日高眠!”高泰听清楚了,却不甚明白,道:“为什?”高骈道:“豺狗者,得一骨一肉,则必护之!今南诏已得安南,溪洞之蛮皆从,我军虽大集,然无一军敢进者,彼岂肯便舍已得之土地百姓而集大兵图西川哉?此必不然!”
高泰点头道:“果如此言,则弟此行岂非有劳无功?”高骈道:“神策之兵不可猝用,强而用之必有灾殃,弟但顺之,有劳何患无功?”高泰道:“也罢,亓军容也是这般说来!”又走近两步道:“如今西川正择良帅,哥可有意来?如今也不是宣宗时了,康承训这番往岭南便是使了钱的!以祖父当年在蜀所为,再以哥的年资,舍上十万贯与杨玄价便有了!”高骈道:“我可是康季荣来?”高泰道:“五哥,五年刺史、防御使,七八万贯当有!余下的,军中便可借贷,只是息钱不少!也不怕的,但了西川节,再多十万贯也能了帐!”高骈肃了脸道:“月俸七十贯,如何得七八万贯?”便上了马。
高泰没意思,不想这个从兄也以清廉为事,随了一段,问道:“五哥是得了左骁卫将军?”从三品,月俸才五十五贯!又道:“祖父与我父亲真是憨,偌大功勋,却顾名不顾利,何似王智兴?贪暴无耻,积财巨万,却流庆子孙!”高骈不觉喝道:“住口!去罢,无墮家声!”高泰叹了一声,又道:“也不急的,如今阁中有了宗人,但有机缘,多少会看顾的!”说了两句,便打马去了。高骈默了一阵,吟起一首旧诗来:
无金寄与白头亲,节概犹夸似古人。
未出尘埃真落魄,不趋权势正因循。
桂攀明月曾观国,蓬转西风却问津。
匹马东归羡知己,燕王台上结交新。
其实若论贫窭,这个从弟是大不如他,二伯父毕竟是做几镇节度使的,而他父亲在禁军磨捱了一世,也只做到神策虞候。到他成立时,家中已是空了。武宗时也好,宣宗时也好,禁军中风气其实都无多少差异,要升迁便得使钱,中尉就指着这个富家的。那时中尉收牙敛爪的,圣人许的少,便也狠着口要钱!他能文能武,誉满两军,可就是得不着好职。一年狠了心,托言往幽州祭祖茔(高崇文本幽州人,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不从安禄山反,率平卢军民南迁青州,其祖父、父皆随之,高崇文便以平卢军卒起家),要寻一场大富贵,不想过河到了内黄,马病不能行,兰若寺和尚也劝,最终还是回转了。熬到大中二年(848年),党项叛,有钱子弟不欲行,他才得了机,以“神策都虞候”押着一万禁军到了长武城(属邠州),又到灵州,又到秦州,直做到秦州防御使他才得着闲。本想再熬几年,但得机缘,未尝不能做到藩侯,不想吃王宴实这厮挤了,十五载征戍,威震羌戎,却失意如此,真可谓: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抗脏倚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