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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愍出了寺门,将斧头搁在门内便大踏步离开了。很快,他便觉出异样来,风中竟满是哭嚷、怒叱之声。跑过一处坊街他才明白了,不是乱军进了城,而是官兵成伙成队的在搜抢钱物,全不理会百姓的求告,横枪竖棒的在那里恶嚷:“舍了钱,才得活,乱军入城,合家都是死的!”敢拦敢扯的,便是拳脚刀枪棒,也不分个男女老幼,有车拖车,有牛牵牛,箩担箱篓,到处乱滚。
杨行愍扯出一根硬柴拿在右手里,飞快往回跑,谁敢踢打他祖母爷娘他便舍了这条命不要!才到巷子口,便撞见里正捧着一队兵吏出来了,推的那车好像就是他家的。他愣住了,肚里便起了火生了风,作弄得他一身发烫发胀。里正瞥见他,嘴一努道:“行愍,快去,你老子娘都急杀了!”杨行愍反应过来,急忙嚷着往里跑。巷子里是遭牛犁猪拱过的一般,各种物什散了一地,邻里乡党是女的哭、男的骂,见不到半分旧颜色。他爷与他娘正围着他祖母,父亲的衣衫破了,脸上青了一大块,母亲望着他便哭,祖母合着眼睛,一动不动。杨行愍赶紧凑上去,唤了一声。他祖母微张的眼睛里有了亮色,低喃道:“行愍回来了,我也…”半抬的手便跌了下去,人便去了。杨怤顾不得儿子在前,嚎啕大哭起来,他妇人也是呼天抢地哭,杨行愍磕了三个头,红着眼跳起来道:“我与他们兑命!”掇起锄头便走。
田頵他爷一把搂住,殷氏道:“行愍,你阿婆自家去的,不关官家的事!”杨行愍吼道:“我不管,他们便是贼,该杀!”猛地挣了开来。他娘见他跑,急得一声便哭哑了。杨行愍不由得止了步,他爷便红着脸眼过来了,也不说话,抬手便给了两巴掌。杨行愍跄了两步,他爷抢过锄头,狠声道:“敢出巷子,打折你这腿!”便又回去跪下,哭他的娘。杨行愍呆愣好一会,也过去跪了,放声大哭起来。
田【表情】不知在哪儿又寻了根棍子,柱着出现在了巷口,他寻了几口井,也没见有鼓唱的,倒是有两处都沉了人,有说是给谋死的,有说是自家寻了短的。
刺史在凑齐了钱后,用绳子从城上缒了下去,贼军果真撤走了。三天后,有一伙百姓到了城下,他们是从和州来的——
丁从实破了滁州后,遣吴约往攻和州,和州刺史崔雍乃势门子弟,祖上乃发动神龙政变——光复大唐的博陵郡王崔玄暐,其父崔戎也曾做到兖海观察使,有善政。崔雍却全不肖祖肖父,初闻贼情,不肯便信,了无准备。猛一见了贼军,便唬得骨软筋麻,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得了计,遣悌己小厮与贼平章,除自己家口家财外,合城军民他只保一妓一吏,余皆听吴约处置。得了许诺,便命令城中将士解甲开城,他自率父老牛酒迎门,交付管印,引吴约一干贼将登楼饮酒,以展款诚。吴约酒罢,还其管印,斩杀和州将士八百多人,大掠财货男女而去。
庐州百姓听了这一篇话,不说官家一个比一个恶,倒感念起刺史的好来,感念起神佛的好来!不是神佛眷顾,刺史不是“崔庸”,便合是“崔凶”,哪得一个敢护民的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