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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确实如王弘立所料,鼓噪一起,新兴诸寨便乱了。不久,王弘立便下令进攻,同时使人大嚷:“留后有令,投械者生,抗拒者同鹿塘诸寨,合寨屠灭!”庞字大旗与节度节旄便立在火光最盛处,王弘立立于右,左边是一个方头大脸大身样的军校,此人唤作周岌,黄州人,庞勋、许佶一行过黄州不知如何给拖上了船,侍候人还行,兵事上便是个黄口孩儿,可是好袍好甲好马一拢身,谁不认他是个留后?传说庞勋在桂岭受推,便是因为脸方身肥!
周岌看着已得手,紧悬着的心放松了大半,这王三郎了不得呀,年不过二十四五,马上能飞,帐中能算,人也生得俊朗!心中作赏,嘴里便不由地叹出声来。王弘立回头道:“你叹什来?”周岌道:“末将叹将军乃古之周郎也!”王弘立笑道:“周瑜诚为霸府才,可论其功业,又何足数的!”周岌道:“古今名将,将军所慕者谁来?”王弘立道:“不慕汾阳富贵久,但愿一随冠军侯!”周岌道:“冠军侯为谁?”旁边亲从道:“汉朝霍去病!”周岌道:“却是如此!”王弘立笑道:“你慕谁来?”周岌道:“末将家近赤壁,少小便慕周郎!只恨无才,十世也不能比肩的!”王弘立不由地大笑,道:“周郎之后,不有吴下阿蒙?但肯用心学,患什无才的!”正说论着,快骑来报,说是沙陀大出,不知多少,正向新兴杀奔过来。
王弘立一时没说话,沙陀北来,则是姚周这厮未动,贼便是贼!很快,他便对周岌道:“胡骑杀至,军必大败,我自押三千军往迎,旗鼓且付你,敢有不依我成令者,你但斩之!事情有急,来问进止,勿得妄作,坏我大事,必斩汝头!”指了几个心腹辅着,便要走。周岌嚷道:“将军,末将如何承得此事!”王弘立道:“但依我令,如何承不得?”踢马便走。他是确实乏人,能战的已推上去了。自己本来就年少不为老宿所服,自己的亲从就更下去了,周岌好坏也是从留后返徐州的,人也诚厚,便可用!这个位置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诸事都已处置妥当,只要自己能敌住沙陀,这里便不会有了不得的事需处置!
哎,若是大哥、二哥在便好了,可惜他们瞧不上庞勋!
王弘立所押三千军以步军为主,步军战骑,必有所以!在将军向东拽出十里左右后,他便掐路伏了下来。很快,便有骑过来了,只是零散的游骑,或伍或什,断断续续的。放过两三百骑后,他才意识到沙陀的战法是“散骑四出,人自为战”,虎可以伏而击之,蝗则否!沙陀骑不断过去。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管是虎是蝗,到嘴便咬,引敌来攻!一是放沙陀骑过去,再追蹑其后,击之!王弘立还在计算利弊,突然身后不远传来了胡啸,紧着鼙鼓急响起来。道上的骑军勒住了,大嚷起来。王弘立拔刀嚷道:“杀!”他不通胡语,但很显然胡骑已察知了,天光已经浮动,但有长心的便不难察觉。
道上的一伙沙陀骑中箭倒下,同时却有一伙沙陀骑踏到了背脊上,紧着,又是一伙。有的出现在路左,有的出现在路右,有的径直从路面驰过。有的一冲即走,有的一冲再冲,有的只是远兜着射箭。闹了一阵,王弘立发现又失算了,沙陀并没有真正围上来,攻上来,这厮们是掠水的鸟,多数只是叨嘴鱼便走,现在凑在左近的不过二三百骑,而且这厮们也没有拼死的意思。而掠过去的无虑上千骑,这足以败新兴围攻之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