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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州城外大大小小的寨子有十数处,大者千人,小者五百,一重壕一重寨,三四层紧护着城墙,壕宽两丈,深一丈,灌以汴水,望之便使人生畏!虽然刘巨容说,这些寨子有虚有实,有寨未必便有人,大寨未必人多,小寨未必人少,但不管怎么说,宿州的防守是无懈可击的,若是强攻近半人马便得填进去!只得先扎下来,一层一层的往里攻。
刘巨容却以为蚕食不如鲸吞,与其日寻干戈,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不如且筑一军城,明白嚷知乱军,我已胜券在手,将待其粮尽而后攻之。歇上一月两月,乱军必然生怠,生怠则必有隙,届时秋风正劲,自西北而来,令壮士抱薪发火,城西诸寨可一时荡尽,再乘势破城,将易如反掌!众将都和了声,康承训便也点了头,只要朝廷不急他是尽可耐得住性子的。
军城才筑好,蕲县守将张行简的脑袋便到了帐前,庞勋这场乱,带出来三个土豪,一个是萧县五八村的陈全裕,一个是下邳的郑镒,一个便是蕲县的李衮。陈全裕本来只是护着自家的庄子,因依着丁公山,又当路,两次柳子之战的徐州逃兵都往他那里跑,竟聚了数千人,旗帜枪槊弓弩刀盾都齐备了,闹得小队的徐州兵也不敢近,六月初康承训便使了人,授了他一个土团都头,继续守捉五八村,贼定之后再录功授赏。郑镒本来便不如陈全裕良善的,庞勋一闹,他便椎牛起事,大治器械,募了三千兵,名义上投了庞勋,其实也盘在自家庄子不动,观风看火,不久前才降了。
据李衮的使者说他家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因此城中有邸店,郊外有田庄,本来就无意从贼,久欲杀贼只是不得其便,今番却借了王师之威,一席酒色,轻易便斫下了张行简的脑袋,辑定了一城!康承训也无意去核实这些话的真假,蕲县复了便好,命他以“徐州牙将”的名义继续守备蕲县,贼平后再录功授赏。
到八月初,火矢、艾草、束薪、两三人的小舟、过壕的梁木、云梯、砲车、冲车,一切能用到能想到的火攻、攻城之具都已大备,只是风色不好,到初四五六,月光渐盛,壕里水光荡漾,全近不得人。康承训也不敢再往下拖了,天子已屡次遣使来问,而马举在淮南已经破到了濠州城下;曹翔也破了丰县,斩获万计,再迁延下去即使天子不降罪,这平贼首功或许也将落了他人之手!他唤了刘巨容,再三问月底是否有雨,是否风顺且劲,他对阴阳时制这些自然没有这个好道的武进士精熟。
刘巨容道:“本月天罡当值,二十五月入危宿,必降肃杀之风,雨当在晦日(注:一月最后两日为晦)!可于二十六、二十七发机,末将可保必无差池!”康承训道:“我闻危宿值日多不吉,凶多吉少事成灾,又作何解?”刘巨容道:“灾者,天火也。天不降火,以风成之也!以今日之势,张玄稔辈安能为相公之灾哉?”康承训笑道:“公此解虽有理,却非术士之语!”刘巨容道:“末将,武夫也!”
康承训最终将日期定在了二十七日三更,月将出危宿入室宿,出危入室,可是破城之兆!待诸寨火起,四面围定,主攻北、西两城。西面他与杨玄质亲自押阵,北面杨复恭与康传圭押阵,东面安暀与刘巨容押阵,南面康传业与朱邪赤心佯攻。火兵择善水者充之,攻近寨者后发,操舟负薪;远者先发,携火葫芦,系油囊,抱油松木入濠。
诸葛爽、刘经也在火兵中,他们一无城池,二无兵马,三无出身,四无名声,五无才智,此时不跳出来,过后乱平知道生涯在哪里的?博昌临河近海,刘经也是在泗水里浸大的,些许濠沟水自然不在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