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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唐观本是中宗皇帝赐给庶出长女新都公主的住宅,新都公主得了这偌大的恩典,不想也蒙上了不幸,其子武仙官日与道士为邻,年幼便种下了道根,年十五便执意出家,新都公主见说劝不动,便将宅第改建成了福唐观,使儿子出家在家,自己搬到了邻坊。新昌观的主人也是一位公主,中宗敢将九五之地赐予女儿,玄宗便也敢,新昌公主的不幸又甚于新都公主,还未有子嗣,驸马萧衡便没了(注:宰相萧嵩之子),公主伤心欲绝,便改宅为观,在家出了家。往后便没有公主再觊觎此坊。穆宗长庆三年(823年),宪宗宰相王涯却请得一区地立了家庙,似沾了些贵气,几年之后便由外镇回长安领了盐铁转运使,最后便又做了文宗的宰相,可是好景不长,未及三年便遭上了甘露之变,家产籍没,男女老少尽诛,自己也腰斩于独柳之下,至今犹是罪人!庙自然也毁拆了。
一一看过,到了南坊门左近,皮日休笑道:“玉蟾,看来文史星历,亦有不可诬者!”黄巢笑,道:“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在人不在地也!”赵璋道:“是哉,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郑綮笑道:“道士道士,道可在士前!”赵璋道:“所谓孔曰成人,孟曰成圣者也。拘于道者为道士,弘道者唯有神圣!”郑綮抬手认输,出了坊门便道:“真人,郑五宅中有老母,今日且辞,来日再来听诲!”黄巢道:“也罢,我虽是自在之人,袭美犹有吏部选试,开云兄,今日且归,明日再来与兄赏剑论道!”赵璋应了,折出来,直送到朱雀大街才住了脚。
朱雀大街以皇城南城中门朱雀门得名,南通明德门,北接承天门街,是长安城的中轴线,也是长安城最宽阔的一条直街,其东三条直街称左街,属左金吾卫大将军巡管;其西三条称右街,属右金吾卫大将军巡管。黄巢驰马过来时,差点就吃金吾卒拦下,游逛了这大半日,又得了个知音,烦恼一时销去大半,自然也就无须驰骋当酒了。三人夹马而行,左颊斜阳右颊风,你呤桃红我唱松,真是好不快意!
回到广朋客栈,皮日休却突然道:“玉蟾,可知赵开云之师是谁?”黄巢道:“谁来?”皮日休道:“便是武宗国师赵归真!”黄巢从榻上坐起,道:“可真?”皮日休点头道:“武宗崩于四月二十二日,宣宗即位于四月二十二日,其师亦诛于四月二十二日,彼于此时麻衣至京,琴声又多悲怨,或者便为悼师也!”又道:“当日为武宗召入禁中修法箓还有一人,衡山道士刘玄靖,刘玄靖醉心修炼,故赐号广成先生。赵归真则不同,好论时事,或说武宗灭佛,实是彼所启,故做了两街道门都教授!”黄巢道:“佛便合灭,道也不干净,皆为民蠹!武宗去今二十二年,开云当年合是十四五岁,遭此变故,必定大不易!”皮日休道:“当是贬放岭海了!”
“赵归真可是衡州人氏?”
皮日休道:“如何知道,自从李邺侯修道衡山(注:李泌),卒入相德宗,功业成就。其迹多有人步之者,赵归真便其一也,赵开云言语多及时事,看来亦不能免俗——白玉不毁,孰为珪璋。用世之意甚明,奈何今上不好道!”黄巢道:“白玉不毁,孰为珪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设使天下道士、僧尼、儒生皆有是心,则大道行矣,天下庶几乎大同,又何讥焉?”皮日休道:“玉蟾,我非有他意,李邺侯道隐,是逃帝王之征。彼等既欲用世,何不遽出世科举?磊落求之!”黄巢笑了笑,又在草榻上躺下了,烦恼又不觉翻涌而出,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转头去考明经已是晚了,必惹人笑;继续苦熬进士,十年八年,自己能熬得下来么?熬下来了,白发衰颜,于志可谓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