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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文书库 / 历史军事 / 残唐五代第一部:王风委蔓草 / 章34上:难别故友忆新知,菊花柴院鹊来居(3/3)

章34上:难别故友忆新知,菊花柴院鹊来居(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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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长安往鄂州,最便的是商州道。出蓝田关至商州,到了均州,一条汉水便可直送到鄂州。第二日灞陵送别,郑綮携了酒肉,三人席地而坐,诗歌唱和,久久不能罢。直到风色变异,有暴风骤雨之兆乃起身登舟。这时,皮日休倒想记一件事来,又跳回岸上,揖手道:“玉蟾、蕴武,我与聂坦之虽只一面之缘,然已定交,愿以相托!”俩人都应了。望着小舟吃灞水送得没了影,黄巢道:“也不知刘江夏可依否!(注:即皮日休座师刘允章)”郑綮道:“师生犹父子,不须多忧!千顷,既别故友,往谒新知如何?”黄巢点了头,袭美知他怜他,非是以聂夷中托于自己,乃是欲将自己托于聂夷中,自己不往便是辜负了。俩人走出没多远,头上趟过两番雷,初夏的暴雨便倾了下来,一头脸的雨水,路也不见,郑綮嚷罢便只得罢了!
  郑綮虽已递了请状,也向他宗伯讨了人情,可是一直没处置,尚书省他还得天天去。黄巢便自己去访了一回聂夷中,寻过去,聂夷中不在,说是伙着几个同伴往终南山访道去了,也不知归期。赵开云也没有归期,不过他若真是赵归真弟子的话,四月二十二日这天是一定会在城中的。
  二十一日这天侵早,黄巢便出了门,昨天受了半日雨,街面上像使犁铧翻过,深浅汩唧,泥泞不堪。行到南坊门,那里却堵了一丛人,过去看时,只见门洞里填了一辆驴车,柴堆得几乎摩了门洞顶,左右也张着,不知是陷了轮还是驴子犯了脾性,死活也摧赶不动了。那执缰的老子鞭子在手却不肯往驴背上去,只是冲门大声喝斥,大概是他儿子在车后推。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坊坊用的柴薪都是城外的百姓这般送过来的。坊门卒都不在意,只站在边上看着,急着要出坊的却有些耐不住了,噪着那老子使鞭子赶驴。
  那老子揖着手道:“不是这畜生不使力,是那畜生不使力!这畜生性劣,鞭急了老子降它不住来!”人便嚷道:“老子,好瞎口白眼,这畜生不肯动蹄子,那畜生如何推的?儿子不如驴子,好没道理的!”这驴也确实好品相,健壮,毛色油黑,不见杂色,黄巢便上前道:“老丈,这驴多是累了,不如且解下来,众人各伸只手先将柴车拽到一边,如何?”村汉便叹了一口气,朝驴焦喝道:“畜生,还有几步地来?便要磨折死人!”狠下了一鞭子。那驴子却只是扯着颈子叫,四只蹄子浇了铁汁子一般,就是不动。老子赤了脸,将鞭子狠抽起来。黄巢倒尴尬了,又不好说什的,抬了下手退下,要往西坊门去。
  这时,人群里便出来一个短衣赤足的汉子,也不说话,上前一把夺了鞭子,手一张将人拦在一边,没几下便解了辕轭。老子莫名其妙看着嚷道:“兀那汉子,这畜生主也不认,识你么?”汉子去牵,那驴子果然叉着腿不肯动。这汉笑了笑,紧了下腰上的布带,突地身子一矮,人就到了驴肚子下,胳脯一张,捞住两条驴腿,竟轻易将驴扛了起来。众人便都喝起好来,黄巢家里驴马不少,这头驴少说也有五百斤上下,看这汉子的意态,六七百斤恐怕也不是难事,可了得的,身又不肥!
  黑驴落了地,盘了几蹄子,还只是叉立着叫唤。这边赤足汉子已将柴车给拽出了门洞,黄巢流矢挤着上前喊道:“壮士,请留步!”那汉脚也不停,只是回头张了一眼。追出坊门,人已不见了。后面便有人道:“秀才,你识得他来?”黄巢抬手道:“识不得,诸君可识得?”一个道:“也没谁了,多是左军张季宏!”另一个道:“张季宏没靴没袍么?也不似这人年嫩!”那人道:“那便是张季宏的部曲!”黄巢便不问了,长安城里的秀才是视阉宦如寇仇,唯恐沾染了自己一身清白,他也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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