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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保衡急了,喝青鸾道:“岂有鬼神,钗之得失,皆在你等身上!搜问去!”青鸾磕头,流矢出去了。韦保衡劝着又喂了几匙粥,公主便咳嗽起来,一会便说头痛,坐也不能坐了。韩宗劭进来看了,只说动了情志,宜静卧休息,使针在百会等处缓了痛,便出去了。韦保衡便也不再说话,伴着她卧到三更,人睡着了,他便起来出来。青鸾将内室所有的婢女都搜问了一过,其他失物倒寻出来不少,便是没能寻着钗子。韦保衡又自问了一过,将青鸾的箱奁也翻检了,还是不见,也真是怪了,若不是这些贱人见公主疾重生了贼心,难不成还真有鬼神!可河神尚不能夺楚子玉之琼弁玉缨,区区亡国之妃岂能夺公主之钗?
韦保乂却在旁边说:“内院婢女,皆是宫中随出,非公主亲临,不宜拷掠!公主既是要钗,仿样再赶治一枚最便!”韦保衡道:“哪得如此轻易,那钗是郭国舅所赠,是件古物,一钗九鸾,内作坊也无人能治!”韦保乂默然了。韦保衡道:“这事蹊跷,公主这病也蹊跷,莫不是有人遣了刺客下毒?”这倒可能,侍婢最生贼心,也不至愚到去偷那无价之宝,韦保乂不由地点了头,却道:“谁敢?”韦保衡道:“谁敢?他路十便敢!”韦保乂一怔,道:“事无凭证,这话如何说得?且兄长与路相素来相善,既无嫌隙,何必如此!且韩待诏亦未说公主乃中毒!”韦保衡道:“唤他来!”
韩宗劭到了,韦保衡道:“待诏,公主如此,得非中毒?”韩宗劭一怔,道:“相公,谁敢哉?”韦保衡道:“问你是否!”韩宗劭跪在地上道:“当非也!”韦保衡道:“汝能遍识世间之毒乎?”韩宗劭道:“不能。”韦保衡道:“既如此,奈何言非也!”韩宗劭不答。韦保乂看不得,便将韩宗劭扶了出去。回头又道:“兄长真心疑此,可使人设法打探一番!”韦保衡不置可否,若公主果有万一,总要有个当罪的好,不然天子难免迁怒,市井上已有了风言,再有谗人点煽,便是一族之祸!
捱了两天,公主的病情是愈发沉了,到了八月十四这天,嘴里也没话了,只是睁着眼流泪。韦保衡衣不解带,面不盥洗,执手流泪,整日整夜不离。一宅上下便也都失了魂,行尸走肉也似,了无人声,时闻幽泣。中秋节自然是不过了,什么准备也没有。
十五这天侵早,韦保乂依旧唤了马要往宫中去,节假虽有三日,这场朝贺是少不了的。马没过来,张能顺却过来了,急焦焦地指着宅中道:“二相公,此乃柱折屋毁的大事,大相公不能理事,宅中不可无主!”韦保乂怒道:“公主万福,瞎嚷什的!”张能顺拜下道:“二相公,公主万福,一旦差池,何以对圣?”磕了几个头,便兀自起来,向前小声道:“二相公,此事可小而大,不可大而小!与其死见,不如生见,死见或有祸,生见乃有福呀!”韦保乂也讳言死,嘴里要嗔,竖了眉眼却没有声。张能顺又凑了一步道:“趁着公主尚在,使圣人来幸,公主见圣人必有请托,则是公主虽逝而犹在,不然便是小人等也有罪过的!”又道:“二相公不往朝贺,圣人或者便来幸矣!”当朝不朝,有不敬之嫌,韦保乂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