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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岛纪把右腿叠在左腿上,身子躺在靠背上,装死不说话。
这时候只能沿着一条路往前,没有其他分叉的地方,因此因不在需要悠岛纪的导航。屏幕不断变化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右手拇指不时的点击滑动。这里应该已经没有信号了吧?她在看什么呢。
路势开始往上,道路旋转着向山顶攀去。
一直开到道路的尽头,我停下车,悠岛纪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有阵阵山风吹来,却意外的不觉得冷。眼前是一大片草甸,平整得像是有人特意修剪过一样。因为已经开出了足够远的距离,虽然这里是周围最高的地方,却看不见一点城市的灯火。
悠岛纪踩在松软的地面一路小跑,听到我的问话,回过头看向我。
回想起来,我见过悠岛纪的笑容吗?刚见面时,认为自己是外星人,强装出来的平静。然后是在认清自己的生活没有发生一点改变,被不良学生围在墙边的沉默与自暴自弃。再后来被我收留,逐渐暴露出的毒舌和丧气。
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她用手指了指天空,我抬头看去——
满天繁星。
「我在初中的时候,我加入了天文部。我们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偷偷把学校的望远镜带出来,几个人一起骑车来到这里。就算不用望远镜这里的景色也很不错,而且我们的运气很好,没有云,月亮的光也比较暗淡,很适合观测星星。」
悠岛纪仰起头,不断的旋转。
「当时我们会一起躺在草地上,就这么看着星星。当时的社长社长会一颗颗的教我们辨别每颗星星的名字。」
悠岛纪说着就想要躺在地上,但看了看衣服,犹豫了一下。
毕竟不久前才下完雨,就这么躺下去衣服肯定会脏掉的。
「稍等一下。」
我说完马上走到车旁,从后备箱拿出一块本来应该是盖在车上的,防水的幕布。
捏住两角,双手向前扬起,黑色的幕布平整的落到地上。
我被悠岛纪邀请着一起躺下,周围是寂静的风,像是身处异界,星光将这里照亮。
「因为要到这里要骑很远的距离,还要背着望远镜,每个人都累的不行,就直接躺在草坪上,没有人说话,大口喘着气。之后风吹了起来,掩盖住了其他人呼吸的声音,因为是平躺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整片星空,就像现在这样。整个世界好像都不存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漂浮在宇宙中。那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从这里逃离,到那些发着光的星星上,不管哪颗都好。」
我没有说话,悠岛纪的脸颊留下泪水。那应该是十分美好的时光。而正因为美好,在失去后再去回忆反而会感受到同等程度的刺痛。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在人死后灵魂会回到群星之中,啊,你认为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深邃的星空像是倒悬的海面,我感到坠落的失重感,黑色的海面同时向我倾斜的压来。我与每颗星星都在急速的靠近,我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向谁坠去。我想要动一下手指,却感到一股缺氧带来的麻木。心脏又砰砰的跳了起来,我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就像悠岛纪所说的,眼前只有仿若异界的星空,我感受不到身边的悠岛纪,也感受不到大地的存在。星星离得更近了,拖出像是彗星的细长光尾。
我就要死了吗,还是说我已经死了,这就是我灵魂的安息之所?
在身旁群星不断的光辉中,意识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