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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推着车往回走。走到大伯跟前,看也不看,继续往回走,把奶奶他们都丢在身后头。几个人站在黑暗中,一时不知所措。
突然,大伯扭转身,往回走去,超过爷爷的独轮车,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就很快消失在这茫茫的黑夜里。身后的父亲哭着叫着“山妞哥”,大伯始终没有回头,也没说一句话。自此以后,大伯就对我的爷爷有了刻骨的印记——他对爷爷深深地怨恨了。你说,骨肉分离,又是那种世道,又是那种家庭遭遇,又是那种离别场景,至今想起,让人情何以堪哪!后来想想,大伯的怨也有他的道理,你们都怕被恶人害了,就不怕我被恶人害了?那恶人要害我,还不是一会儿的事啊。
等大伯走得看不见背影后,爷爷叹了一口气,又转身推车往回走。走过奶奶她们以后,这才一起往东边的黑暗中走去。
父亲被大姑牵着,哭哭啼啼,边走边回头看,不停地叫着他的“山妞哥”。
走了一会儿路,爷爷受不了父亲的哭泣哼叫,忽地停下来,朝着父亲吼道:“哭哭哭,不是因为你我怕个球啊!再哭咱还回去,叫那几个拿刀的土匪把你弄走!”
没等大姑说话劝说,奶奶在一旁说话了:“你喊啥呀,你怕人家听不见哪?”
爷爷朝着父亲吼道:“他才怕人家听不见咧!!”
“别哭了忠妞你听见了没有?”大姑用手捂住父亲的嘴,让父亲哭不出声来。
走了一段路,也没有发现路边有草庵或者是麦场,更没有发现可以藏身的草垛。继续往前行进,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夜,不时的有几只水鸟飞起来,把人惊得毛骨悚然。父亲早就停止了哭泣,默默随着大姑走着。河滩里似乎有人行走,偶尔可以听到人的咳嗽声。可能是打鱼的或者是打猎的人在熬夜,再巡查动物们的行踪。
天上的星星不时地露出来,给这个黑暗的世界撒下一点亮光。然后,还没等人到看清路面,就又被那浮动的云彩覆盖了。
不知到了何处,忽听有人说话,然后看到有亮光闪了一下。这一下把我们这一家老祖宗吓得不轻,爷爷停下来静听,就像动物被追赶急了,狂奔一阵之后,忽然停下来观察动静。前边果真有了人的说话声:
“咱回去吧,下完了。”
爷爷示意停下来,躲到路边的草丛中。
不一会儿,前边的人顺着小路来到爷爷的独轮车前,好像也是猛地一惊,问道:
“呦嘿,这是谁黑更半夜里推个车啊?”
“我呀,想过河咧,来晚了。看不见路,顺着河边找找有船没有。”爷爷随口答道。
前边出现两个人,一个人肩上扛着一杆火铳,手里拎着一嘟噜东西,似乎是猎物。前边那人慢慢来到爷爷跟前。此时,奶奶和大姑都躲进了路边的草丛中。小姑在车上睡觉。
那个人看了一眼我爷爷说:“不用问,又是逃难去咧。我就是问你也不会对我说实话。你这是趁着天黑想过河,就是找不到船。俺俩是打坡咧,黑了下几个夹子夹兔,明天早上来取。就像你这样的我今天见过几起儿了,都是附近的人。这是过不下去了,趁着天黑往南沿儿逃。我知道不是你一个,还有家人。我们是这北边庄里的,都不远。我对你说句实话吧,你今儿黑里是过不去了。河里水不多,快干了,不能行船,有些地段都成了稀糊涂泥,根本过不去。你找个地方歇一夜,天明以后,你再往回走,有个地方能走过去。你这个车估计够戗,你明儿试试吧,兴许能过去。”说罢,这俩人就走过去了,刚走了几步,刚才说话的人又站住了,继续对爷爷说,“老哥呀,你再往前走一百步左右,路边有个麦场,场里有个草庵,不过里边没有干草,你弄点儿干草,凑乎着睡一觉再走吧。就是天阴下雨了也淋不着。这个草庵本来要拆了,想着过河的人过不去河了,下雨天了,可以暂时躲避一下。你去看看吧,河边凉,别让孩子着凉了。”他好像知道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