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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生下来我们六个以后,老六还很小的时候,由于母亲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一般,过度透支体力,终于有一天病倒了。那时候,母亲已经四十多岁了,可能是还有了身孕,最后住进了我们公社卫生院里。那个院长是个假娘们儿,高高的个子,说话唧唧的,像小鸟叫。这个人不知怎么就成了我父亲的磕头把兄弟。我们那一带有烧香磕头拜朋友的风俗,不同姓氏的几个人,结为异性兄弟。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了,都去随礼捧场。我父亲在村里在那一片儿也拜了不少这一类的朋友。啥人都有,有农民,有教师,有医生,有工人,有公社干部,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等等,多得数不过来。就像这个卫生院的院长马琛叔叔,也是父亲的朋友。母亲得了大病,就去公社卫生院住院。当时母亲是大出血,我这个马琛叔叔建议输血。可是,乡卫生院没有血库,需要到县里取血,那也来不及呀。当时有很多村干部在公社开会,有几个本村的干部听说母亲的病很严重,需要输血,就都跑到卫生院里去献血。当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没法抽血。马琛叔叔就问:
“有没有O型血?”
0血型是个万能血型,可以对所有血型输血。我村的村干部赵成太也在,他可能是大队民兵营长,也是大队干部。他是转业军人,他的血型是O型血,他从人群里站出来说:
“我当过兵,我是O型血,抽我的血吧。”
当时就安排赵成太给母亲输血。输过血以后,母亲得救了,躺在那里平静的休息,脸上也有了血色,赵成太的脸色却发白了,据说,当时还差点晕倒。
就这样,母亲在南河卫生院住了几天,在马琛叔叔的精心治疗下,母亲捡回了一条命。母亲的脱险,最终还是要归功于赵成太爷们儿,没有他的输血,恐怕母亲已经过去几十周年了。母亲痊愈以后,想着怎样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呢?在农村吧,一个农民,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粮,就是有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来想去,母亲就把赵成太的母亲认做了老干娘。这样一来,我们两家就成了亲戚。按照称呼序列,我应该称呼赵成太为舅舅,称呼他家老太太为姥姥,称呼他的父亲赵括民为姥爷。逢年过节的,我母亲就到老太太那里去拜节,顺便也到赵成太舅舅那里去拜年。这就算是多出了一个老娘家。他们赵家在村里也不是大户人家,都是外来户,但都是善良人家,我们两家亲戚走动了几十年,比那真正的老娘家还要当回事。后来这几年,我母亲年纪大了,也没有了那年迈的姥姥,都是我去给这个不亲的舅舅拜年,直到他患了脑血栓,直到他卧床不起。最后的时日里,由于他家的条件不好,生活窘迫,几个老表也都不是能耐人,我每次去看他,都是放几百块钱,捡好东西拿去,别无他法,直到他去世。想起这件事情,我这心里又会产生一些歉疚。这人哪,不管怎样,不管你的生活条件有多差,只要有个好的身体,能劳动,你就会有希望,就有可能翻身,老来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就是说,一个人指望任何人都不行,谁都替不了你。人就怕卧床不起,我那个亲大舅也是这样去的。
说起赵括民姥爷,是真正的老贫农,学校的贫代表。我们学校里召开全体会议,学校领导都坐在主席台上,其中就有我的赵姥爷。每逢学校领导讲完,都叫我的姥爷再讲讲,那时候就是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到处都是这样的模式。我觉得我的赵姥爷和大领导很相像。他每天都去学校,现在想想,也不知道给工资不给,好像也像民师一样,给点补贴吧?公分肯定是要记的。我的印象当中,我的赵姥爷爱喝酒,一喝就醉,不醉不得劲。听说他喝得劲了,睡一觉,第二天起床,一摸头说一句话:“嗯,喝得劲了!”下面接着还喝,天天都可以得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