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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1—问题Confusions,abeginingtotheend.
——
这是个几乎困扰了自己一生的问题。
“…为什么这些雨滴都会落进这个小坑里呀？”
多年前，还在读小学的白墨曾蹲在房檐下，盯着石阶上被水滴砸出的凹槽，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问题似乎没有经由他的大脑，而是趁着他盯水滴盯得出神时，由他的灵魂擅自借用嘴巴冒了出来。
父亲听闻，先是看了看那所谓的“小坑”，又轻轻拍了拍白墨的脑袋。
这次，父亲没有使用常用的“孩子”来称呼白墨，也没有用更宠溺的“傻孩子”。
而是“傻瓜”。
……
当然了，现在的白墨知道，那现象就是所谓的“水滴石穿”，既是物理变化，也是化学变化。正因为有了连绵的水滴，才造就了石头上的小坑。
所谓“真理”既是如此。
根本不存在所谓“水滴总是恰好落在小坑里”这种说法——那岂不是完全颠倒因果逻辑了么！也怪不得这样的问题会让父亲觉得哭笑不得了。
本来，这段童年回忆该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被淡忘的。可在近些日子里，它却在白墨的脑海中越发清晰，甚至愈演愈烈——
一、近一个世纪以来，每年落在地球上大大小小的陨石有大致6000颗，而地球表面有足足5.1亿平方公里，大陆占三成，海洋要占七成——问题是：陨石为什么总是会精准地落在陨石坑里？
二、刀具是人类最早掌握的工具之一，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利刃的尖端更是可以做到只有针眼般大小，而对比之下，人类皮肤展开约有足足2平方米——问题是：为什么刀尖总会准确地钻进伤口？
三、我们生活的地球上一共有将近七十亿的人口，此时此刻，有的人在睡眠，有的人在工作，有的人在为一口吃食而四处奔波，也有的人正在饱受疾病的折磨——问题是：为什么被称作“尸体”的人们恰恰好都死掉了？
…听明白了么？
以上这些问题在他人看来，大概都会被当做笑话吧？或许也会被觉得，提出这些问题的人脑子可能不大清醒。
因为那分明都是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啊。贸然将它们作为问题认真提出的话，一定会得到他人关切的眼神，接着被建议去看精神科医生的吧？
可白墨还是想要问。
他想要站在世界的中心去问，想要将胸中所有的愤懑、痛苦点燃爆发，咆哮着，嘶吼着去问：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会死在我的面前？”
……
今天，是女友林小夜去世的第十天，也是白墨与她相识的第九个年头了。
早晨五点的时候，白墨就已经顶着夜色赶到了这座位于城区远郊的殡仪处。层峦叠嶂的远山围着这块唯独的低洼处，地皮潮湿得像能踩出泥，树木枝丫也永远带着些来路不明的水珠，稍不留神，衣褶更是会便被冰冷的山雾沾湿。
出车的师傅也许是觉得晦气，停在了老远的位置，可白墨没去计较，他不吝啬多走这几步子。
此时的城市依然在沉睡，而这个地方却早已充满了各色感情。
在换好厚实的外套，又出示了诸多身份证明及相关许可后，白墨被睡眼惺忪的当值人员带到了一处不允许旁人进出的停尸间。这条通道有着足足三道门锁，内部的日光灯常亮不熄，却又显得比别处暗许多，从头顶醒目的温度计可以得知，里面的室温长期在零度以下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