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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他获得了最后一次看望小夜的机会。
由于涉及案件的缘故，她的尸体至今才被停放到这里。
小夜的模样和生前几乎没有区别，只是肌肤白得不可思议，嘴唇上是些人造的血色，这种稍有的违和感让人觉得，她的确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人了。
她被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衣服，那是条紫罗兰搭配着米白色的连衣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装扮。那是一年晚秋，小夜在白墨的陪同下精心挑选到的裙子，以作为少女青春蜕变的纪念。虽说她总念叨这条裙子露着肩和一点后背，没法在天气凉的时候穿，却又总喜欢以那副模样出现在与自己约会的夜晚，以白色衬起幽深的夜，摩挲着双臂，甜美地笑。
如今这里这样冷，她却不用再苦恼了。
原先在小夜胸口绽放的血色花朵，以及尸体检验所留下的伤口都被遮罩在了那条裙子下。看望小夜的那么几分钟时间，白墨就那样不言不语地盯着她的脸蛋，盯着她紧紧阖上的眼皮，心中企盼着她会不会突然向自己眨巴起眼睛，再温柔地教训自己：
——傻小墨，干嘛哭丧着脸？
他想要再伸手摸摸她柔软的脸蛋，再看看她那对可爱的眼睛，想要再在看完恐怖电影之后，笑着去拥抱瑟瑟发抖的她的身子。
可如今，他已经再无机会。
见过小夜的最后一面后，密布于白墨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大半，却也由此带走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
他怅然若失地倚在了大厅门口的长椅上，直愣愣地盯着脚下让人发晕的地板格子。已经十天了，内心深处那些想要挣扎而出的锐利感情已被磨得发秃，连尖叫和哭喊都没法再唤起他的注意。在看过小夜最后的模样之后，那像是在他的心头包了一层塑料，令他产生了一些钝感，感到四处都不再那么清晰了，唯有来往人群所携的风，能让他察觉到时间还在流动。
“小墨，时间是错觉。”
好些年前，小夜这么说过。
代课物理教授也曾在课余闲聊时也扯过这么一句。
这成了他那堂令人昏昏欲睡的课程上，唯独让白墨记住的一句话。
错觉…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错觉？如果那确实是错觉的话，那我们人类…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错觉中醒来呢？
“哔哔——”
这时候，白墨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机械式地伸手，点亮手机屏幕。果不其然，信息还是来自那个古怪的号码——那是一个以“7”作为开头的十一位手机电话号码。
他叹了口气，拇指在屏幕前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才轻轻敲开了那条信息。
同以往一样，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请节哀。”
白墨的眼睛瞥向半空，无可奈何地舒了口气，随即将手机塞回了衣裤口袋。
信息来得可真是时候啊，白墨心想。
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收到这种短信了。
想来，第一次收到这个号码的信息应该是四年前，自己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那会儿，白墨从母亲那里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也就是在当天晚上，在刚刚把电话卡塞进手机里的时候，他便第一次收到了来自这个古怪号码的信息，内容是：
“恭喜毕业。”
那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信息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来自某个同学或者家人的问候。
可接下来的几年间，他还会从那个号码那里陆陆续续收到信息，至今为止，总共有那么五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