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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夏天,我高小毕业,要上中学了。这时,因为镇上没有中学,而大哥已从香港调到上海的银行工作,三哥在南京路一家小百货店当学徒,姐姐在一家护士学校住读,于是,就叫我到上海去上初中。
记得我去上海,是大哥托三位同乡大叔回乡探亲返沪时,顺便把我带去的。他们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我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就跟他们在旅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再乘火车到上海。
在旅馆里,三位大叔吃过晚饭就开始打麻将牌,同时,每人叫了一个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年青女人坐在身后,她们一边磕瓜子吃零食,一边同大叔们打情骂俏,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他们说的话,我当时还听不懂。我长得矮小,胆小怕事,不敢到处乱跑,只能坐在一边,看他们打牌。有一位年轻女人,看我好玩,不断地同我说话,当她们知道我是去上海上学时,都夸我福气好,还拿零食给我吃。
他们打牌玩得很晚,有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大叔,就叫我先去睡觉。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我发现这几个女人还在房间里,只是蓬头垢面,衣服不整,大叔们给了她们一些钱,她们才离去。后来,我才知道,日伪时期妓女很多,嫖娼现象比较普遍。
到上海后,有一位大叔把我送到大哥处,大哥千谢万谢后,他就走了。大哥工作的银行,在英租界BJ路上,靠近河南路口,一座五层高的大楼里,楼下是营业大厅,二楼是职工宿舍。大哥同我已四、五年未见面了,看到我又黑又矮又瘦又土,不禁皱起了眉头,就领着我从银行大门外边,从弄堂里来到他住的二楼集体宿舍。
宿舍是一个大房间,放了十几张单人床,大哥的床位一头靠窗,两边都有别人的床,我到后,就在两床之间,放了一张帆布小床,作为我的卧床。
我从乡下出来,一身农村孩子打扮,穿得太‘土’,上身穿一件农村土布缝制的对襟衫,一条土布短裤,光脚穿一双半新布鞋,在银行穿西装、打领带、光亮皮鞋的职员面前,实在有碍观瞻,也丢面子。
大哥在银行还没有下班时,就领我去到附近商场,买了西式衬衫,短裤,还有袜子,球鞋,让我换上,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我马上就变了样,成为清秀可爱的时髦少年。
晚上睡觉前,同宿舍的大哥同事,陆续回到宿舍,大哥就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小弟!”我也很大方地向大叔大哥们问好。大家看我文静秀气,一身新衣,纷纷夸奖我。说我长得秀气,有个好大哥。大家问长问短,当知道我高小毕业,在全校名列第二时,更夸奖我前途无量。
住了几天以后,我发现这十几个同事,同大哥的关系,有的比较好,有的一般,有的疏远。
同大哥关系好的两位同事,可能是同一科室的,晚上回到宿舍后,就同我一起玩,发现我虽然从乡下来上海,但看过不少书,懂得不少事,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开心。有一位同事,认为我身材矮小,与年龄不符,当他知道我在乡下吃不饱饭,营养不良而长不高时,很同情,就叫我站在宿舍房门口的墙跟前,为我量身高,并在墙上做了记号,注明日期,后来,我每次去大哥处,都要为我量一次,看长高了多少。还有一位BJ口音的同事,多次请大哥带我去他家,由他的夫人做不少菜,请我们吃饭。
同大哥关系一般的同事,开始对我也有兴趣,随声附和地问长问短,后来,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关系疏远的同事,一般不参与问话,只躺在自己床上听,或自己看书。可能他们都不是大哥同一科室的。
后来,大哥告诉我,在宿舍里干什么事,都要轻一点,不要惊动别人,因为有的同事对我住在宿舍里有意见,大家逗我说笑影响了别人休息,所以,我在大哥集体宿舍住到学校开学,就再也不让我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