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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钩者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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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钩,战国后期诸侯喜欢佩戴的饰品。同样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窃取这等重要的东西常常只有残酷的刑罚在等待着,那如果是窃取诸侯权力的人呢?
  面前的商人静静地听我说完这些话,我相信他的眼光,毕竟在历史上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发现公子异人这块璞玉的。
  “你很有眼光。”他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身旁的伙夫默默地将那些竹简收下了。我知道,我这趟的目的达到了,他为我传承这些书籍,我为他指引一条明路。
  到目前为止,我就算完成了屈原的遗愿了,如果不算灭秦的话。就当作他曾陪我守望万家灯火的回报吧。反倒是楚国宗庙少了这些,不能开展祭祀,该如何聚拢涣散的人心呢?也罢,早日结束六国的纷争未免不是好事。想完这些,我看向了天空,光线有些耀眼。一轮大日挂在空中光耀千古,我想起了曾经和屈原争论羲和到底是日母还是日御的日子。算了,不提也罢。我转身离去,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无依无靠无权无势总是让人信任的,就算是吕不韦也不会免俗。
  秦国的攻势来的很快,秦将迅速包围了邯郸,赵国的军队也很快就在邯郸城内出动搜寻赵姬和未来的秦王政了。按理来说,赵姬身为赵国的豪门世家,藏匿一下应该不成问题。但凡事总怕有个意外,比如我现在出现在赵家的后院,赵姬瑟缩在一旁。月光洒满庭院,映得天问的剑身寒芒闪烁,地上的尸体尚有余温。说实在的,剑这东西属实是不太好用,尤其是比起矛戈这些远距离武器,我在心中暗骂了两句武侠小说误人,然后就转身看向母子二人,赵姬的眼中写满了恐惧和敬畏而未来一统天下的皇帝还只是个缩在母亲怀中的婴儿,但眉目中却已有了几分威严,也许这就是楚南公曾说过的王气吧。
  宅院中逐渐人声沸腾起来,我转身翻过院墙而去。事后回想,做事似乎有些太过草率了,若是日后回到咸阳,被赵姬认出来,事情反而难办起来了,何况她怀中的人还是个一心求得长生的始皇帝。但当时没多想,我换完衣服就匆匆地找了辆马车出城回秦了。
  回到咸阳后,吕不韦收留了我,我成为了他的门客之一。没办法,能随手就挥出六百斤黄金贿赂县吏的人,给的条件实在有些优渥过头了。
  在秦国,异人从我这里学去了标准的楚国礼仪和楚国贵族的雅言,屈原曾经在我耳畔念叨的东西终是有了用武之地,却不免勾起我几分伤感,曾经的屈原是否会觉得我现在太过市侩呢?不得而知,不久后,作为曾经的楚国人,我和异人一同去面见了他命中的贵人——华阳夫人。
  这位楚国的贵族受尽君恩,却一直没有子嗣产出。先前吕不韦应该已经对她的姐弟打点过关系了,想必这趟应会异常轻松,色之侍人者,色衰而爱驰,想必她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异人,不对,马上应该叫子楚了。按照吕不韦的想法身着楚国的服饰,去见华阳夫人。这位风韵犹存的妃子果然对此大喜过望,也难免被勾起一丝思乡之情,又看到子楚举手投足间颇有楚国贵族的风范,当即决定将他收做儿子。我则安安分分地蹭了个从龙之功。
  子楚后来也曾向我请教过为什么会这么顺利?身位吕不韦的门客我用旁观者的角度为他解答道:“楚国势衰,华阳夫人失去了母族的依仗,而安国君即将登临大位置,势必会有新的妃子得势。失去了君王恩宠和母家依仗的华阳夫人势必要重新找一位靠山,殿下觉得,天底下那座靠山最为稳固?”
  子楚迟疑了一会而后瞪大眼睛手指向自己,“你是说?我也能?”。大局未定,请殿下不要妄言,子楚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而后挥挥手让我退下了。
  不久之后,安国君即位,在华阳夫人的枕边风下,子楚被立为太子。仅仅三天后,安国君就突发疾病去世了,我冷冷地看向坐在主位谈笑风生的人。身为门客,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子楚即位,史称秦庄襄王。吕不韦获职丞相,封文信侯,洛阳十万人口为食邑。
  庄襄王元年,我随着吕不韦去攻灭东周,假死军中脱身。
  吕不韦似乎没有急着寻找一位曾与当代秦王接触甚多的门客,咸阳立刻举办了风风光光的葬礼,人山人海好不壮哉。来人多半是有求于这位权势滔天的吕相或是来毛遂自荐的,借着这场葬礼,又有许多六国之士入其门下。
  但那不是我该管的事了,我在渭水边甩下一杆,恍惚间看到一位直钩钓鱼的老叟。作为灭周的帮凶之一,我心中还是有些许愧疚在的。不过我们两个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我是因为沉默,他则不知道是何种心情。我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有些出神,直到他的身影逐渐和楚南公的背影重叠在一起,楚南公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回荡:“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我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回头继续盯着平静的水面。身旁老叟的鱼竿却猛然提起,我不禁抬眼望去,鱼钩上空空如也。他站起身子,看向我。“大鱼早就已经上钩了。”
  渭水已经变得有些湍急了,鱼儿会受惊的,该走了。收杆的时候,我扭头再看了一眼文信侯府,古时将屋子的高台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文信侯府,似乎有些高了。罢了,也与我无关,咸阳的水已经被吕不韦搅动,没有我的留身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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