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正月初六,一九六九年二月二十二日,是二哥徐晓明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早在几个月前,他就诚邀11位赤脚医生参加他的婚礼。我们三人学习小组,我是组长,所以,今天的婚礼不能请假。
我与张正华两人合在一起买的礼品:一对印有大红双喜字的暖瓶和一个印花搪瓷脸盆,早在一个月前就送到了徐晓明家中。
上个世纪,城市居民、农村社员家中办喜事喜欢在春节期间举办。主要是考虑春节期间休假天数多,人们能从容办喜事。举办婚典大礼的日子都是选定在初二或初三这二天。我们江南一带民间有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大年三十除夕夜,全家团聚吃年夜饭,守岁;大年初一,一家人在家不出门,尽享亲人团聚天伦之乐;初二开始走亲访友,拜年至初四。春节假期结束,初五开始上班。
我问过徐晓明,婚礼为什么不放在初二或初三办,而要拖到初六。
听了我的问话,徐晓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片刻后,让压抑的情绪稍为平静,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是我岳父母的主意。刚开始,我也反对选初六这个日子,要求初二或初三办。父母对我说,岳父母有他们的苦哀,一是他家的女儿没有随里弄、学校的青年远赴东北边疆农场,而是利用当时上山下乡的政策,选择回乡落户。在街道里弄被邻里居民们看不起:‘认为他家女儿不是最听***话的好青年’。所以,女儿举办婚礼选定大年初六这个日子,此时,人们都已上班,他们带着女儿坐班车到乡下,不惊动四周邻居,悄悄地把婚事办了。”
徐晓明带有自卑的口气继续说道:“二是瞧我这个‘人样’,我想岳父母肯定不愿意把我这个女婿介绍给他们家亲朋好友相见,就推诿说是乡下亲家定的初六日子举办婚礼,我们也同意。众亲好友,你们都已上班,就不打扰了。”
“马上要举办婚礼了,我未婚妻、岳父母的家在上海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听我妈说,介绍人曾经说过,住在上海闸北区一带。我说上门拜见岳父母,二老说用不着,只希望婚后我这个女婿在他们女儿住在乡下期间对她多关心一点儿就全有了。你说这婚结得有啥意思,我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我爸妈说,就你这个‘小样’,有这么好的姑娘能嫁到我家来,是你的福气,还想咋样。当下最要紧的事,赶快给我们生个大胖小子”。
经徐晓明一说,我和张正华只能苦笑叹息。原以为上海姑娘一朵鲜花插在了徐晓明头上,哪知道他不稀罕这朵鲜花,心中的憋屈还无处诉说。
张正华劝着徐晓明:“我是过来人,夫妻相处一室,儿女情长,假以时日,天长地久,爱人就变成了亲人,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弟妹从照片上看,面善、模样、身材都好,嫁到你家给你做老婆,你知足吧。初二、初三与初六办喜事,在我们乡下没有啥不同,都一样。只要老婆能上床,其他都不是事。”
一路走着,想着徐晓明这桩实在是有些蹊跷的婚姻,大城市姑娘不要彩礼下嫁到乡下,挑选了这样一位相貌异于常人的人为东床快婿,没见几次面就登记结婚,婚后又要长居娘家,只是偶尔有了情趣才到乡下住几天,农村媳妇不干农活。正回忆着前段时间与徐晓明有关他婚姻话题内容,不知不觉已来到徐晓明家村口。
沿着村道望去,徐晓明家门前热闹的很,人头攒动,响鞭用竹竿高高挑起,不少年轻人手中拿着炮仗。突然听见身后一阵车铃声,我转身一看,原来徐家接亲的已把新娘子一家从燕王车站接回了村里。十几辆相同的上海牌农用载重自行车,前后呈一字长龙,颇有些气势地向徐家大门驶去。
徐晓明穿着新郎服装,胸前别着一枚***像章,头戴大绒帽,车后座上坐着一位剪着短发,脖子上围着一条大红色毛线织就的围巾,穿着明显有别于农村女孩服饰的城市姑娘。其他几辆车后座上也坐着几位有了一定年龄,衣着光鲜的男女,估计是女方家至亲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