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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炒的第一道菜是萝卜丝俏蒜苗,叫一青二白。只见炉火纯青,铁锅里菜油冒出缕缕青烟,爷爷放入蒜苗,胡乱铲几下,顿时满屋蒜香。爷爷炒了几下,见蒜苗颜色变深,立即铲起蒜苗不要,随即放入萝卜丝翻炒,见白生生的萝卜丝逐渐发软,便续一瓢高汤加一点盐,微焖一会儿即下生蒜苗,翻炒三五铲即铲起装盘,只见蒜苗青来萝卜丝白,一青二白,大功告成。我把这道菜送到客人桌上。客人闻到香味便说好。
爷爷炒的第二道菜叫鱼香白菜。我纳闷,店里没有鱼,怎么做鱼香白菜?我悄悄问爷爷。爷爷说:“我有鱼。”我问:“鱼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爷爷笑道:“你看了我怎么做就知道。”
爷爷把泡椒下到油锅,立即生出一股辛辣鱼香。客人和黄老板闻到香味跑过来看。黄老板问爷爷哪来的鱼。爷爷不出声,自己做自己的。他见鱼香味有了,迅速放白菜翻炒,再加一瓢高汤用小火烹煮,然后铲起鱼香白菜,信手撒一把葱花,葱绿菜白,仿佛一道白玉翡翠。
我把这道菜端上桌。客人应酬多,经常出入酒楼,黄老板怕他吃不惯家常小菜,陪着小心说:“实在抱歉,只有白菜萝卜招待您,您多包含,改日我去四川饭店请您。”客人笑笑,举箸夹一筷子萝卜丝放嘴里品味,没说话,又夹一筷子鱼香白菜放嘴里品尝,还是没说话。我顿时凉了半截,这是不满意的意思啊。黄老板与我的感觉差不多,笑嘻嘻问客人:“要不来碗面条?”我扯扯爷爷衣袖。爷爷撇开我的手。突然客人一拍桌子说:“这么好的菜不准我吃啊!”说罢大快朵颐吃起来。大家哈哈笑。两盘菜顷刻见底。
吃完饭,客人说从没吃过这样好的小菜,一个劲的夸萝卜丝俏蒜苗浓香扑鼻,夸鱼香白菜跟烧了鱼似的好。黄老板赶紧把爷爷请出来。客人问爷爷以前在哪个酒楼做厨师。爷爷回答我只是业余爱好。客人不相信,说这样的手艺绝对是专业水平,请爷爷不吝赐教。爷爷推不掉,只得敷衍几句。
回家后,爷爷给我讲了他做这两道家常小菜的秘诀。爷爷的萝卜丝俏蒜苗之所以浓香扑鼻,是把蒜苗分成两用,油烧热了放一部分蒜苗,让油里充满蒜香,萝卜丝要炒好了的时候下另一部分蒜苗。这个炒法叫两香炒,是宫廷菜的做法。爷爷的鱼香白菜是有名的素菜荤做,吃素菜犹如吃荤菜,绝窍在佐料泡椒身上。这个泡椒是按秘诀特制的,一般人做不来。
我从爷爷那里学得这个秘诀泡椒后,做出来的菜大受欢迎,很多人向我请教,实在抱歉,我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告诉同行,因为同行是冤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读者诸君,揭开泡椒秘诀的神秘面纱。
秘诀泡椒的作法是,泡菜水加干酒、料酒、醪糟、甘蔗、红糖、干椒、香料、二荆条小红辣椒,然后加最关键的鲫鱼,泡一百天就可以使用。
这里的秘诀是怎么放鲫鱼,是放活鲫鱼还是死鲫鱼,是放鲜鲫鱼还是干鲫鱼,是放大鲫鱼还是小鲫鱼,是放去鳞剖腹的鲫鱼还是放不去鳞剖腹的鲫鱼,因为放法不同,效果不同,大有考究。
我爷爷的办法是,选取野生的二三两重的鲫鱼,先用咸水浸泡,再用清水浸泡,捞起干死,放在荫凉处凉干水分,不去鳞,不剖腹,放进泡坛,因为坛水里有盐和香料,能对鲫鱼保鲜,所以放置百天后,鲫鱼味道便和辣椒味道融为一体,酿成一种非常特别的鱼香辣味,而并没有一点腥味,无论用来做什么菜,自然生出独特的鱼香,锦上添花,格外好吃。
我是无私地告诉读者朋友的哟,你们可以试一试。你们也不必感谢我,真要感谢就感谢我在天的爷爷吧。他身前嘱咐我,厨师的使命是送人美味佳肴。您别夸我,我靠,池荷跳雨,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