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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姑姑文娟也是这样劝说欣欣,说初乳是孩子最最重要的营养供给,孩子的生长发育、身体健康程度全都取绝于母乳的质量,尤其是最初一段时间的初乳分泌,是黄金期,产妇必须要保证奶水分泌的量,如果刚开始分泌得少,宝宝吃得少,后期就想多也多不了,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欣欣闭上眼睛,像喝中药一般吞下一碗又一碗的猪脚汤、鸡汤……心中不胜委屈,婆婆和姑子,满口说的都只是孩子。做人儿媳,怎么感觉就像做一台专职生育养殖的机器呢。
生产过程似乎唤醒兼且放大了身体内所有痛觉神经的功能。欣欣的身体一直感觉软弱无力,不停地冒虚汗,就像患了重感冒,间或甚至还会手脚发抖。按照大家的吩咐,不能看手机、不能看书、不能吃水果、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能洗头洗澡……
哺乳的伟大原来并不在于母亲的身体将吸收到的营养转化成奶水去哺育后代这种生理功能本身,这实在也并没有什么可歌颂的。
婴儿粉嫩温润的小嘴唇,原来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将母亲的乳头吮吸到紫血凝固成血痂,喂一次、痛一次,吓得欣欣一听到女儿哭就开始害怕,每次喂奶都呲牙咧嘴,好像不得不献祭一般将乳头往女儿嘴边送。
难怪人家形容用尽全力会说“使出吃奶的劲。”
胀奶的痛苦难以言表,一时不注意挤空,奶水就在乳房内结成了块,传来一阵阵细如闪电的抽痛。大姑赵文娟特别提醒欣欣要记得时常把多余的奶水挤掉,说是如果婴儿吃不完的奶水不被及时挤掉一些,轻则奶水的分泌逐渐减少,重则乳腺堵塞患上乳腺炎或是奶水回掉再也没有了。欣欣没有经验,也不得手法,每每挤得手酸,有时半夜起来挤奶,急起来了下手就没了轻重,时常把自己弄得一片片青紫淤痕,苦不堪言地犯嘀咕:“难怪古时那些有钱人家都是请奶妈呢……”婆婆却说:“喂奶就是这个样子的,脱几次血痂就不那么痛了,每个当妈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喔喔,原来每个儿女,都是吃着母亲血乳交融的奶水长大的。
按婆婆的叮嘱,月子非必要不能出房间门,门窗也都不准打开。月子房里弥漫着奶水味、尿臊味、汗味、痱子粉味、饭菜味……而且婆婆三令五申不准她洗澡,说村头的燕子姐,就是产后出院就洗澡洗咳嗽了,后来医生说咳嗽最好不要喂奶,结果奶就回了,孩子后来只好吃奶粉。
欣欣每天不停出虚汗,自己都已经闻得到自己全身散发出一股隐隐的酸臭,和着奶腥味。头发粘乎乎,用手去触摸发根时,感觉微微的疼痛,好像发根连着头皮就要被揭去似。她只能每晚让赵文斌拧干热毛巾,帮自己大致的擦一下四肢和身体,才能稍稍舒服一点。最最痛苦的是产后上厕所,生产的创口好像被重新拉开,又再撒了一把盐上去似的,火烧火燎地痛。膝盖突然也出奇的酸痛,一蹲下去就起不来了,头几天赵文斌在家,还可以扶她一把。今天赵文斌一早上班去了,她又不好喊谁来扶一把,每次只好攀着窗台借着手劲儿一点一点缓缓的起身,再慢慢站定。
“这样子干脆不要喝水的好。”她在心中暗忖:“免得要上厕所。”
欣欣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婆婆已将早餐端来放在桌上,一大碗面条泛着油光,这段时间欣欣每天都要吃这么一大碗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