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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精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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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有好多宝贝,这些宝贝都是我在别人家里见不到的。
  姥姥有一个用猪腿棒骨头做的纺线锤,骨头被岁月研磨的象玉一样润亮,姥姥做饭收拾屋子的时候,或是天黑了的时候,它就静静地躺在针线笸箩里。白天,姥姥打发姐姐哥哥带着我出去玩了,她就把线麻用那个纺线锤纺成麻绳,做成线桄,一桄一桄的,挂在她小西屋的窗边一排,像现在简约派们在客厅墙上做的挂毯。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上班的人早七点就出了门,到单位要开早会,学习教员著作、人民日报社论,晚上八点才下班。妈妈每天下班进屋,我和姐姐哥哥都是听完了小说联播《敌后武工队》,姥姥催着我们洗脚、睡觉。我们几个拿了一本喜欢的小人书,趴在被窝里看,其实是为了见还没下班的妈妈。
  妈妈从单位走路回家要十五分钟。她进屋的同时,与守在门口编围巾的姥姥打过招呼,就先到厨房取出姥姥给她放在灶坑里热着的烧土豆或是高粱米粥,吃了饭,去男孩子们的屋里检查一下衣裤袜子鞋子有没有破洞,拎着需要缝补的,来到姥姥的小西屋,先看看被窝里的我和姐姐,再取了针线,把哥哥们的衣裤袜子鞋上的洞缝好、送过去。
  姥姥在妈妈做这些的同时,将她的位置从房门口,转移到了自己的小西屋。妈妈从男孩子们的房间再回到姥姥的小西屋,就用姥姥纺的麻绳子,给我们这一大家子十口人纳鞋底,做棉鞋、二棉鞋和夏天穿的布单鞋。
  无论冬天还是夏天,经常在深夜幽暗的15度电灯光里,姥姥坐在妈妈对面,娘俩中间放着一张小炕桌,她们边小声聊天边做手里的活计,有时是织毛衣毛裤、有时是做棉裤棉猴(过膝盖的棉大衣)、有时是做大小不一的各种鞋子。
  我和姐姐就睡在姥姥的小炕桌后面,不知道那娘俩什么时候收的工,反正第二天,我醒来时,姥姥的行李像没用过一样,仍旧在炕梢架起来的那对红木箱子上,炕桌仍在我的头顶上,只是我昨晚捏在手里的小人书《红岩》在小炕桌上放着。
  姥姥和妈妈的手都很巧,能证明她们手巧的最简单的事儿,就是我还记得我三四岁时穿的红大绒鞋面上,经常是用毛线绣着一对小蝴蝶或是青草叶上落着一只小蜻蜓,在娃娃服的左胸前绣着两朵金莲花或是山丹花,花型差不多忘记了,那时我还分不太出来有几个花瓣,只是花的颜色不同,问过姥姥,说黄的是金莲花、红的是卷莲花(山丹花)。
  姥姥的家务活儿很多很杂,但最吸引我眼球儿的是打隔布。
  姥姥时常把我们穿破的穿小的衣裤剪成布块,用浆糊粘到面板、小炕桌的背面上,一层布一层浆糊地叠加,在最外面用红色、黑色的大绒、条绒或各种颜色的新布做面。这个新面布,是按照家里人鞋子的尺寸剪裁的,是用来做鞋面儿的。红的花的格子的是我和姐姐的,黑的、蓝的是姥姥、姥爷和哥哥们的。
  姥姥做这个活儿计的时候,我会守在她边上,把好看的布角捏在手里,希望姥姥用漂亮的花布角给我做两个布籽儿。那个年代,布籽儿是女孩子们一起做游戏的玩具之一,谁要是有两个新布做的,那得让别的女孩子眼馋好一阵子呢。
  姥姥准备把新布贴到浆糊上的时候,我说:“姥姥,别把花布弄脏了呀,多白瞎……姥姥……”“这是你的夏鞋面,干了就好了,等新鞋做好了,你就知道喽……”“姥姥,我想要花布籽儿……”我看着那块要贴到桌背面的花布,着急得眼泪要下来了“过年的时候不是给你缝了两个了吗?丢了?”姥姥停下手“旧了……”“别哭,别哭。明儿个,姥姥给你做两个新的,这块花布,是可钉可铆跟人家换的。姥姥再给你换一块,做一个花罩衣,两个新布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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