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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该干嘛？”
站在卡尔的尸体前，卡尔略显无措，一双小手无处安放。
狄米特蹲坐着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狄洛斯没有崩散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卡尔无奈，暗自吐槽狄米特满嘴骚话的时候不靠谱，严肃正经起来还是不靠谱，犹豫了一下，只好模仿着狄米特的动作蹲了下来——天可见怜，卡尔连佛罗兰斯人的葬礼都没参加过，鬼知道九州人葬礼的传统是什么。
“你该跪下，当然，不跪也行。毕竟就算他真是你的父亲，那也是包生不包养控制不住下半身的混蛋。”狄米特转过头，小声说完，又觉得自己讲了个不错的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
卡尔微微一怔，感觉他的嗤笑有点熟悉。
“如果你不想跪的话，也可以站起来作三个揖，就像这样。”狄米特见他没有反应，给他演示了一下作揖的动作。
卡尔回过神来，想了想，单膝跪下。
“……要双膝下跪。”
卡尔抬头，眼神询问：你怎么不早说？
搞得现在怪尴尬的。
狄米特没有理会他，颇为惆怅地吐了口气，仰头看向远方：卡尔这操作让它感受到了深深的文化差异，不由有些想家了。
五百营啊，他当年给这帮人的队伍取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吧？
它轻轻哼起那首出发时唱过的歌来：“不知不觉我已离开家五百里，离开家啊*4，上帝啊，我已离家五百里，我衣衫褴褛，我一文不名，上帝啊，我这么落魄怎么回家去？这般窘迫，这般潦倒……”
这帮从锦衣卫中选出来的亚人，从一开始就被告知此行要么荣归故里，要么客死他乡。
他们相信他，相信那个永夜王朝的一字并肩王，都认为自己会荣归故里，至少也该是马革裹尸。
但他们好像都忘了，所谓锦衣卫这种身份，往往都是锦衣夜行之人，对应了那句富贵不还乡，可谓是冥冥之中一语成谶啊。
那场叛乱，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背叛被抛弃，故而有不少人选择了投靠新主。在狄米特看来，他们算不上不忠，毕竟他们只是想回家而已，哪怕是换个身份，成为带路党。
九州才统一多久？他们又不是根正苗红的永夜人，无非是换个统治者而已。魔王不能给他们的族群带去荣光，是他失言在先。
狄米特低下头，喃喃自语：“当年共你赏花人，点检如今……岂止是无一半啊？真是活该。”
说着，它不知不觉流下泪来，轻声低吼：
“甘霖凉，我也好想回长安城喝上一口玄都观的桃花酿啊，你这狗东西！”
卡尔被它这突然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印象中，狄米特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家伙，就算是讲述那些悲伤动人的故事入情时，也总是会突然来一句很破坏氛围的吐槽。
它从未如此悲伤过。
卡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起来，抬起手想要安抚一下狄米特，却又被他一爪子给拍开。
“小鬼，别来安慰我，你什么也不懂！”
“抱歉，我只是……你还好吗？”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闭嘴就行。”
卡尔愣住，再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呆瓜。
他想起之前自己离家出走时，被人当傻瓜看的眼神。
“抱歉，你知道的，我其实什么也不懂，但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朋友？”狄米特嗤笑着回过头来，低声咒骂了几句，又几近癫狂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都不敢想我现在活得有多快活！”
这是什么意思？卡尔彻底愣住，看着狄米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