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荀起认得他,军中绝大部分人的名字与军衔官阶他都认得。这个聒噪的家伙是个校尉,不是打牌烂还嘴硬的那种煞笔,而是靠割敌人脑袋积攒军功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货真价实的军人。
本该和他并肩作战、共同进退的人。
感受到荀起的视线,校尉亦缓缓扭过头与荀起对视,他的表情很是复杂精彩,大体能归类为愧疚与悔恨。
“元……”
眼眶竟是滑出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幸存者干裂的嘴唇颤抖,任由猩红的热泪滑落脸颊,呓语一般不住道歉着、忏悔着。
“停,停。”荀起听得烦了,什么也没问,只是让他闭嘴。
呢喃不止的校尉果然收了声,随即缓缓闭上双眼。
他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死期将至的惧怖,没有殊死奋身一搏的暴起反抗,没有贪生怕死的拼命讨饶,更没有气急败坏的毒辣咒骂,只是一昧悔恨着,嘴唇紧咬,鲜血渗出,血泪干涸,凝固在两颊。
他知道他会死,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可这不是他哭的理由。
“这怎么行。”
闭目等死的校尉听到了这句话。
他睁开了双眼,不是自己睁开的双眼,而是荀起,他伸出了左手,动作轻柔至极,仿佛哄幼儿入睡的慈母,缓缓将这位数次在鬼门关外徘徊都不曾哭过惧过的悍卒眼皮拨开,好让他重见天日。
校尉不解其意,面露困惑,只是呆呆望着那只举在他脑袋上方的手。
那手画了个圆。
不见那只手如何拍在兵卒脸上,校尉的整个头颅连同包裹其头部的头盔便陷入地面炸裂,好似给人用大锤砸成了肉酱。
随即,一团血雾骤然炸开,伴着泥沙被掀起的气流吹散。
死得瞑目,这怎么行。
荀起嘀咕着,收回了手。
夜幕泯灭了光,覆盖辽阔原野,将逐鹿原的凄厉景象尽数掩盖于一片漆黑中。
片刻的沉默,他一声啧舌,半天也只吐出一个操字。
啊,没意思,没意思。腻了,腻了。
他这样想。
回去吧。
于是他脑袋里理所当然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所谓的回去并不是指回到这个世界的家,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他要回的是他原本的家,他原本所在的世界的家。
也正好,他能回去了。
干脆利落地,他很快打定了主意。
脖子咔咔作响,他一扭头,看向右手掌中那柄剑。
他凝视着这柄剑,锋锐无匹的剑刃光华流泻,沾染血污无数,却未曾钝化半分,这是自他来到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时便被硬塞的剑,他被迫提着它上阵杀敌,一握就是五年。
比握着二弟的时间还要长。
他注视片刻,眼底只流露出淡淡的失望与隐隐的蛋疼。
“结果,”他嘟囔着,因为两颌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吐出只是一串含糊的字句,“到头来,你也终究没有变成一个大雷翘臀的大姐姐剑灵让我爽爽。”
萝莉也行,哔-蓝档案我也有玩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剑没有对他那溢于言表的失落与潜藏于失落之下的隐隐期待做出任何回应。
于是他便不带任何怀恋地随手一甩,剑柄从其手中滑出,足以令全天下武者痴狂的神兵就这么被高高抛出,剑身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出数十丈远,随即和其他折戟断剑一般插在地上,锐利无匹的剑气在周围掀起一阵气流,吹起飞沙走石。
修养调整状态片刻,痛苦缓和些许,他开始尝试着坐起身子……还好,没什么问题,那么接下来试着站起来……很好,接下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