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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部队离开船头后,乘坐提前准备好的军用汽车运输队经过两夜急速开进,我们于3月10日天快亮时到达河口。河口与越南一江之隔,河的对岸是越南老街。在河口,全营进行了紧张的入越南的最后各项准备工作。这些准备工作,超出了我们过去的认知,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有意思,并且显得多么重要。
第一项最重要的准备工作就是换装工作。出境援越的各部队后勤部门统一根据各部队入越后的自身职责和任务,准备不同的军服。将原来各部队的现役解放军军装统一收起,将把出国部队士兵身上带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标志的服装全都换下,取而代之的军服是越南人民军军服。当时越南的军装全部是中国的军工厂制作的,我们国内军工企业给他们供应的越南军装质量特别好,冬季服装是呢绒的,夏服是的确良布料,颜色是草绿色的,久洗不褪色。这些都是根据当时越南人民军的制式要求进行定制生产的。
当时,我们部队在国内根本没有下发过这种材质军装,穿不到这么质量好、颜色好的军服。我们部队当时的军服是布的,容易褪色,洗上两三次,绿色就褪成白色了,而且不耐脏。我们全军部队服装质的,都赶不上我们60年代供应越南人民军的服装。人民军军装样式也比解放军的服装样式好看,夏服是夹克式的,冬服也比我们的好看些,帽子是钢盔式帽,既硬又轻,既防雨又防晒,夏天戴着挺凉爽。很多人都说这次出国援助越南都是高标准,不光人是优秀的,连穿戴的从内到外都是最好的,很多人多是感叹不已。
二是出国部队全体人员进行保密教育。部队上级明确规定,所有出国人员赴越之事不能对外讲,所有人员要严守机密,不得告诉任何人,不能写信告诉家里人和亲戚朋友,这是一条纪律规定。部队人员入越后再写信必须写各自部队专用的信箱、代号,不能写真实地址。就这一条,刚开始就出现很多问题,首先是有部分人员在从国内转运到越南指定地点期间,经过比较长时间,而在期间通信受到影响,就出现与家人通信中断,导致部分国内军属到原来部队驻地进行探望,结果后续问题只能用演习、拉练等等各种理由去处理。还有当时有很多刚谈恋爱的人都没办法正常联系,甚至后续出现问题。
入越后部队的番号也变了,对外宣称变更,原来的一个营的建制改称“中队”,原来一个连的建制改称“小队”。凡印有国内部队、地址、番号字样的东西,一律留下,不准带入越南。还有随身携带的人民币也停止使用,不准带进越南。部队给我们发用“代金券”,“代金券”仅限于援越部队人员内部使用,很多战士开玩笑说,这次可是能赚钱了!
三是部队全员进行政策、纪律教育。在越南除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外,还必须遵守国外特有的纪律和要求。解放军总政治部专门制定颁发了援越南部队“八项守则”,要求出境部队人员在越南一定要尊重越南党、越南政府、越南人民和越南人民军,不能有丝毫的大国沙文主义行为,要爱护越南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尊重越南人民的各种宗教信仰和风俗。
我们部队人员入越后,不能增加越南政府和人民的负担,不能侵犯越南人民的利益,要为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战争的胜利无私贡献一切,直至献出自己的生命。同时,还规定了严格的外事活动和群众纪律要求,与越南政府、军队和地方群众等一切外事交往,均由营级别以上才能有权联系处理负责。基本上出国人员活动范围只能锁定在任务基地内,不能随意外出。总之,在援越抗美中,我们要发扬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优良传统和作风,纪律严明,秋毫无犯。
四是通报敌情,明确任务。美国为了切断中国援助越南和北越支持南越人民武装的后方供应线,采取“南打北炸断后援”的战争政策,集中了印度支那战场70%的空军力量,对越南北方实施全方位空袭轰炸,特别对交通运输线进行狂轰滥炸。美军按侦察的重点,分片分段实施毁灭性轰炸,重点轰炸安沛、太原、莱州、奠边府等地区,以及主要的桥梁、渡口和交通枢纽。
同时,美军还对全线进行侦察控制,随时发现目标,随时进行袭击。根据中央军委命令,我们高炮营拟于3月13日18时入越,配属工程兵第6支队,代号为中国后勤部队第6支队独立中队,在越西北的莱州、奠边府地区担负防空作战任务,掩护工程兵第6支队修建第12号公路。第6支队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部队,于1965年9月27日入越后,全体官兵以战斗的姿态给越南抢修完成第8、第
10号公路之后,又集中力量抢修第12号公路。12号公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条公路从中越边境的板南贡地区经莱州、奠边府等城镇,至越老边界的西庄山口,全长230余公里,是越南通往老挝之主要通道,不仅对支援越南南方的抗美斗争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而且对越西北地区的经济发展亦有重大意义。莱州至奠边府地段是美机轰炸的重点,此地段西临越南老挝边界,东西侧高山连绵,谷狭沟深,路窄弯多,是第12号公路的咽喉地带,一旦遭到破坏,极难修复。
在出国前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大家都满怀斗志,准备去异国建立属于自己的军功荣誉。许多人都忙着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想象着能有一天身披红花和荣誉返回出发的地方。这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就是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而我想到的是,我能否经得住这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