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们终于等到了我们日思夜想的出国作战命令。为此,我们部队专门组织了出国前的宣誓,13日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时,我们部队全员准备出发入越。登车前,以班为单位举行入越宣誓仪式。我们面向国旗和军旗,以激动的心情进行出征宣誓:“在援越抗美中,不怕困难,吃苦耐劳,英勇作战,不怕牺牲,坚决完成各项任务!”
全中队(高炮营改称)的炮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河口出发,往南驶上河口与老街之间南溪河上的“友谊桥”。这是一座铁路、公路两用桥,大约100多米长,高高地架在南溪河上,连接着我国河口与越南老街的联系。一批批援越部队和物资从友谊桥出关到达越南。我们炮车进入越南老街后,沿着10号公路,向西奔驰。按上级的作战要求,一旦部队进入越南地境,一切行动按照实战要求行动,首先要严防空袭,以战斗的姿态开进,随时准备战斗,汽车行驶中只能开防空灯,夜晚行进,白天住宿休整。自从踏上越南国土,战争伤痕随处可见,不管是城镇还是山村,那里的房屋建筑均被被炸坏,地上是炸弹坑和破碎的瓦片。
公路两旁郁郁葱葱的山坡和灌木丛中,庄稼田地里,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炸弹坑,山坡上大片树木被烧毁,有的还冒着残烟,越往前行,废墟越多。在一个山坳的转弯处,一间瓦房被烧毁,一个弹坑旁躺着一头被炸死的牛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沿途映入眼帘的残破景象,更激起我对美国侵略者的仇恨,更加深我对越南人民的同情,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党中央、毛主席国际主义的博大胸怀。我咬牙切齿:一定要狠狠打击美国侵略飞机,为越南人民报仇雪恨!天渐渐黑了,班长传达连长的指示:我们已经到了黄连山脚下,下一步要翻越黄连山。黄连山号称东南亚第一高山,海拔3143米,山高坡陡路难行。特别是山上的占墩越岭线、大陡壁、宙瓦回头湾等路段更险要。班长要求大家提高警惕,注意防空袭,保持好车间距,不要单车掉队。
我们部队行进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一辆接一辆的炮车向黄连山上驶进,上山的公路不但坡度大,而且斜坡路段长、拐弯多。尽管我们乘坐的炮车是苏联的63式卡车,动力大、爬山性能好,但在黄连山上行驶也很费力。山上峰峦起伏,层层叠嶂,炮车缓缓地往上爬。从山脚到山腰至山岭的公路上,长长的炮车队如巨龙蜿蜒游动,进入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越往上走越寒冷,下午在河口时穿衬衣还感觉热,进了黄连山岭,大家都感觉冷,都将上衣袖子拉得长长的,缩成一团,相互靠得紧紧的,以能暖和一点。副班长开玩笑说:“同志们,我们到了黄连山,个个成‘团’长啦!”逗得大家一阵乐。
炮车驶过山岭后,开始转入下行。突然听到前面“轰”的一声巨响,班长以为是敌机轰炸,大声喊:“有空情,赶紧下车,准备战斗!”炮车停稳后,全班人员立即跳下车。吴凤良指导员上前查看,他招呼我们:“不是空情,是三班的炮车翻了,赶快抢救!”我们急忙跑上前去,眼前呈现一幕十分惊险的场面:汽车横翻在公路上,火炮冲到汽车的前面去了,车厢里的炮弹箱、帐篷、工具等物资,一部分甩在公路上,一部分压在三班战士们的身上。我们赶紧上去,把压在战士身上的东西搬开,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我走到车头一看,几乎惊呆了:乖乖!车头离悬崖只有一尺远。眼前的山谷里云雾腾腾,深不见底。如果炮车往前再冲一尺,整车的炮和人,就掉下万丈悬崖了,后果不堪设想。太惊险了!我想着想着,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后面五班、六班的同志也赶上来了。吴指导员立即组织大家一齐动手,将车、炮扶正复位。一排长万家奎是老司机,他亲自检查汽车部件,又上车试开,所幸汽车和火炮均完好无损。我长舒一口气:“真是不幸中之大幸,翻车翻出了高水平,在万丈悬崖上翻车,居然车、炮、人员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这也许是个好兆头呢!”我们又继续前进了,下黄连山后,长长的炮车队还是在山区行驶,时而上山,时而下山,时而东拐,时而西弯。常常左边是大山陡壁,右边是悬崖下奔腾咆哮的河水擦崖而过,拍打着壁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这地势险峻复杂的公路上夜行开炮车,难度很大。既要有高超的驾驶技术,又要有胆大沉着的心态。炮车比一般汽车难开许多,因为火炮既重又长,冲力和惯性很大,特别是下坡或拐弯,稍有不慎或处理不当,就会翻车。由于司机同志的思想、技术普遍过硬,所以我们还算比较顺利。14日拂晓,部队按预定计划,钻进一片小树林隐蔽。我们班每人手里拿块雨布,各自找地盘睡觉。这块雨布是出国时配发的,可以防湿、防水,可铺在地上睡觉。我根本没有睡着,一是天太热,小树林稀稀疏疏遮不住烈日,强光耀眼,天气闷热,躺下直冒汗。二是蚊虫多。越南蚊子黑黑的,不但个头大,而且咬人时不出声音,叮着只有一点痒的感觉,等发现时,肚子吃得圆圆的了,一打一片血,一会儿肿起一个大红包,又痒又痛。三是到了援越抗美的战场上,觉得光荣自豪,心里高兴、激动,没有睡意。四是脑子里总是警惕着防空,等等。从早上7点半至下午5点,我一直没有睡着,在雨布上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坐起来,反复折腾。这就是我入越后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和白天。异国他乡的一个难眠之夜,就在战友的呼噜声中慢慢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