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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刚才发呆在想什么？”令居转移话题问道。
“我想起一句话。”她说。
“什么？”他问。
她的眼神有些惘然，“今月曾经……照古人。”
“千年流转，亘古不变。”令居缓缓开口，“今人古人，此月——永恒。”
今人古人，此月永恒。她转头看他，月光照在他的眉眼，他的眼眸亮若星辰，俊逸的容颜清晰可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常常念着的缘故，他也总是给她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对。”她仰起头，“此月永恒。”
不知道过了多久。
晨光熹微，一大堆人马前来驻营，她听见有人说已经通知了陇西与上郡各地的郡守尽快驻派大军。
天际之间，她又看见了少年将军的身影。他的身影出现之后，她的目光就再也没看过其他地方。
少年将军组织大军扎营，而后指挥修筑队伍开始行动。夜幕降临，忙碌一天之后的他拿着一小坛酒坐在沙丘与月对酌。
祁安走到他身后，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今日的月色比昨日更好。”令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不看看吗？”他说。
“我在看我的月亮。”她看着他的背影，眉眼弯弯，万般深情，“陪我捱过很多个黑暗时刻的月亮。”
良久，身后传来令居的声音，“祁安。”
祁安闻声回头。
他欲言又止，最后扯出一个微笑来，“没什么。”他望了望旁边，“我去那边坐坐。”
她“嗯”了一声，继续转头看着前面的少年。她知道这只是令居记忆中的身影，她也知道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但她平常梦到他的次数不多，特别是这么长时间的梦。她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哪怕是梦……
少年将军在这里呆了许多个日夜，但很多画面都在眼前匆匆闪过。她看见他在这里练兵、在这里围了场子踢蹴鞠。看见他与将士共饮，把酒言欢。看见他的背影隐匿在夜色之中，无边孤寂。
画面一闪而过，也初见雏形。
风中的寒意更浓了，秋风萧索，眨眼又换了季节。
一个神色慌张的骑兵从西边疾驰过来，急匆匆地跑入城中。元狩二年，又是秋天，她猜出来了是什么事情。应该是浑邪与休屠二王亦欲降汉，他们号称十万兵马，一时间朝中无人能前往，所以刘彻让他率军去迎。
少年将军带着大军离开了。
“这一去，再回来就是一年后了。”令居说。
“嗯。”她轻轻点头。元狩二年秋的那场纳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书记载，那天十万匈奴敌军发生了兵变，休屠王带着一万人诈降逃跑的举动动摇了其他准备归降的大军。
少年将军在万众瞩目之下，单枪匹马地驰入敌营，与浑邪王相见。他在数万敌军的大营中让浑邪王即刻剿杀自己部下的一万叛军。他在敌军面前逼浑邪王交出兵符，最后让浑邪王自己先行渡河。三军无帅则乱，他自己留下来慢慢收编数万降兵。
“河西纳降证明了他不止有勇，也有谋。他就是天生的将才。”祁安说。
后世都在想象河西纳降的历史，孤身一人闯入敌营的少年将军，他的气势究竟有多震慑人心？竟能让浑邪王与数万大军完全臣服于他？他们也知道三军不可无帅，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但却被吓的完全不敢动弹，任凭差遣。
“河西纳降后的他回了长安，之后的每年他都会过来河西一阵子，路过这里的时候就过来看看。”令居说，“直到……”那个年份他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