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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铁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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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铁皮出院没多久又在另外一家煤矿上工了。
  那家煤矿离家里很远,需要翻过好几座山才能到达。铁皮每天得走几十里山路早出晚归。
  到了矿上也不敢跟任何人多交流,因为他怕让人知道了他在原来的煤矿发生过矿难,一旦让人知道了,就再也没有哪家煤矿敢要他了。因为他们会认为他是个不详之人。煤矿是非常忌讳招聘有过矿难经历的工人的。
  铁皮知道原来那家煤矿发生瓦斯爆炸的真相,但他一直不敢透露半句。死者已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铁皮活着的使命就是竭尽全力养活一家人,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至于生死,他早已看得很淡。都死过一次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一瞬间的事。人都终有一死。他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家人才是他的命。大儿子已经7岁,小儿子4岁。妻子贤惠,父母健在,这些都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的恩泽。他很满足。所以无论多么累多么苦他都觉得甜蜜。
  这天,大儿子来煤矿找他,逢人就问“叔叔,我爸爸呢?”“你爸爸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铁皮。外村来的。”
  “他还在井下没上来呢,你到井口等着,应该很快就上来了。”
  “谢谢叔叔。”小家伙乖乖地守在井口。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果然上来一排人,都穿着一条烂短裤,全身粘满煤炭,只有牙齿是白色的。汗水伴着煤炭灰像油漆一样糊在身上脸上,个个喘着粗气,一人挑着一担煤炭,井然有序地把挑上来的煤炭倒在规定的地方。然后继续下井去挑。小家伙看到每个人都黑得一模一样,竟认不出谁是他爸爸。铁皮竟也没发现旁边的儿子,把煤炭倒了又下去了。小家伙没看到他爸爸就哇哇大哭起来。
  煤矿里没下井的人忙把小朋友拉到一边安慰,“别哭,别哭,煤矿里是不能哭的,你爸爸很快又会上来。等下我帮你找。”
  小家伙竟也不哭了,懂事地说,“叔叔,我还是回去到家里等他吧。你告诉我爸爸我来找过他了,要他下班早点回来。”
  七岁的儿子回去了,在煤矿果然忍住没哭,离开煤矿很远才边哭边走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哭得就是停不下来。他脑海里总是浮现那副画面“汗水和着黑泥涂抹全身的一模一样的身形,喘着粗气的一排排扁担,,仅仅一条烂短裤的着装,赤着的黑黑的双脚,忽而隐没于深不可测的黑洞生死未卜……”他哭一路想一路。回到家里,小家伙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淘气不再好玩,而是发奋读书,课余时间力所能及地帮着父母干活。变得非常沉默乖巧。铁皮看着这样的儿子很是欣慰,脸上天天挂着笑容,人也变得越来越温和。
  第二天,铁皮又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妻子却怎么也不准他去,她说“我昨晚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你今天请假吧,我是不会让你去煤矿的。”妻子拉着他的衣袖。
  铁皮:“你就是迷信,信那么多干嘛?是祸躲不过,没事的。你想多了。”铁皮安慰着妻子,趁妻子没注意,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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