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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正好,亮得正好,正好很刺眼。
挂得也正好,不上不下,不偏不倚,烈日炎炎正好当空。
正午的阳光正好直射在县衙正堂的天井中间。
这是一天之中阳光最亮最耀眼的时间,也是一天当中影子最短最黑暗的时间
“你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的影子会是最短,也最黑暗吗?”手里永远都像会拿着一只酒杯的许仵作许如云问道。
他站在衙门正堂的阴影里,淡淡的问道。
“这个时候的影子最短,我是自然知道。这样的问题,连老秦和老张两家三岁的孩子都知道。”
同样也是并排站在天井檐下的李十七收回穿过天井看向大门外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午时分的太阳,用同样淡淡的声音回答道。
太阳总是明晃晃地悬在头顶,却从来都不曾掉下来过。这样过去了很多年,也许还会继续过去很多年。
这两个人如同他们的说话一般,淡淡的的站在衙门大堂天井的影子里。刚才路过衙门外广场的牛二麻子,从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看进来的时候,竟然没看见在天井里站着的这两个人。
“衙门又空了!”牛二麻子叹了口气,走到城西桃树巷的时候,发现刘翠花儿的酒馆大门也还是锁着的。
刘翠花的店从来都没有上过锁,连去年从长安府里过来,有着的“天下第一小生”之称,貌比安安的比安安的戏班子在东广场搭台唱戏。万女空巷的时候,刘翠花儿都没关过大门。
现在竟然不明不白的上已经上了三天三夜的锁。
“也许这样的‘不明不白’,只是因为自己不知道。”
“但我为什么要说个‘又’字呢?”
牛二麻子从酒馆外什么都看不见的窗角往里瞄了瞄,确定了自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着往绿已经渐深的巷里走去。
牛二麻子看不见衙门里的二人,但里面的两人却是能将外面的人来人住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他们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也因为外面的阳光实在太明媚。
明媚得一草一木都没有办法隐藏。
太阳会带给人们温暖,但同时也会让人们暴露出许多东西。
比如会让人看到眼角的鱼尾纹。
这大概就是女人就通常不喜欢晒太阳的原因。跟晒不晒黑关系不大,她们也许只是怕阳光太亮,会将脸上多余的细纹暴露出来。
皱纹如同前男友,共同点都是不太用得上。
前男友的作用,有可能还会偶尔看看心情,但脸上的皱纹……。
每一条,都是多余的,没有之一。
“你为何要说这个时候的影子最黑也最暗?”
“正午的时候的影子。”
四角天井里,李十七远远看着牛二麻子探了探头看进来,又再转身慢慢的走远。他不太理解许如云关于影子的话。
“每个人都出了城,为什么你不去?”许仵作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整个县衙,从三天前就上午起,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每个人?”
李十七自然知道许仵作的话里指的每个人并不是真的指城门里的“每个人”,也知道他指的都是些什么人。
清明节过后,四月的小城没什么节庆,也没什么假期。但这三天里,县城里突然来了很多人。
舞刀弄枪的江湖人。
这些人操着各种方言,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今天早上还有几个西域的汉子似乎不太认识字,跑进县城衙说要住店。
无论是什么人,人多了自然就会带来了银子,吃喝玩乐都要花钱。
而江湖人花起钱来总是大方,本来就是过着刀口舔血,快意恩仇的日子。大多数的道上混的人都是只想多赚一些钱,却从来不曾想过明天。
所以这两天小县城里的各种生意都很好,很好赚钱。
“除了五十年前元兵进城的那一天,我这辈子都没见城里这么热闹,客栈生意这么好,连大堂都要收进店费。”五十一岁的客栈老板刘悦来这么说道。
“我前两日甚至还想过要在街对面租个铺子开家店。”许如云咯的一声喝下一杯酒,半眯着眼说道。
“哦?你打算开家什么店?”李十七笑起来,他猜不到,却又像猜到了。
“仵作开的自然是棺财铺,一技在手,节约成本才好赚大钱。”许如云笑道。
“正如阳光越强,在光明背后的影子才会显得越暗。”许如云又笑起来。
“人多的地方,死人通常也会多一些!”
李十七听到也是一笑,在阳光下回过头将目光投向县衙正堂,大堂的阴影里,他几乎看不见高悬着那块匾上的四个烫金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