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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帮江湖人自诩替天行道的侠士,隐匿市井,密谋长久。
“所谋何事?刺杀‘魏阉’!”
讲到这里,对面依然不动声色,李朝钦自己倒是噗嗤一乐。
“听着可笑,是不?
“五军营中有种说法,说世间诸般武夫,贵贱高低,无非虎豹、鹰犬、爪牙、野狗四大类。军中虎豹看不惯朝廷鹰犬,朝廷鹰犬瞧不上门户爪牙,门户爪牙又素来嫌弃绿林野狗……野狗之流,刺王杀相?确实像天大的笑话。
“谁又料得到……”
老太监突然就不乐了。
“谁又料得到,就是这样一群疯狗,泥裹腿的下贱胚,偏生咬住了他堂堂千岁爷的七寸,抢出了一步弃子夺帅的杀棋!
“啧啧~
“棋差一着,差在谁手?
“谁替他坐在轿子里,挨了那个疯婆娘换命的一剑?”
李朝钦猛扯开衣领,露出一道狰狞旧疤。
正是因为这道横贯喉头的伤口,老太监的嗓音嘶唳到了极点,如同铁铲刮锅。
“就差二寸,你瞧,咱对他,是掏心又掏肺呐~
“他欠咱的,一条命都不够偿!
“如今……
“他居然派你来杀咱?!”
黏稠夜色里,刀口明晃晃。
“阉党倒了,咱没怪他。
“升斗小民迎新年,尚且有杀肥猪、扫房屋的穷讲究,更何况是龙椅换了新主子?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奴嘛~咱体谅他的苦处难处。
“所以——
“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也得体谅咱不是?
“新皇上恨他,老百姓恨他,清白君子恨他,垢浊小人更恨他,全天下都恨不得他死。
“他从京城逃到老家,又假死逃来关外,各方人马疯犬一般咬在屁股后头。咱不离不弃两千里,早已尽了情面。
“咱老了,实在逃不动了,所求的只不过是一条回头路……他却安排咱断头酒!
“怎么着,他自己在赌桌上输红了眼,便容不得别人下桌弃注?
“更可气的是——”
老太监把烟锅嘴子咬得咯吱作响。
“他不仅要杀咱,还……还他娘的瞧不起咱!
“瘦死骆驼比马大,他九千岁虽然今非昔比,手底下好歹剩了一批奇人异士。
“这些人物他藏着掖着,偏偏派你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的小崽子来……狗眼看人低!难不成,他忘了咱是御马监的出身么?
“御马监,
“那是替天子掌兵符的!
“打入宫起,咱便日日习武走桩,操刀弄铳,半辈子的硬功夫。三大营的武教头,也不敢在咱面前托大。
“咱这颗大好头颅——
“小崽子,你接、不、住!”
铅云撕开一角,月光短暂洒落。
冷光在老太监手中的刀子上一个折射,泼亮了对面那张黯淡的脸庞。
惨白,僵硬。
死不瞑目。
殷红血液早已干涸,在这人身下淌了满地。
一柄鎏金嵌玉的丧门剑浸在血泊里,仅仅来得及出鞘小半,好似被腰斩的银蛇。
这是一条小巷子,偏僻而逼仄。
几只野狗避着老太监,缩在墙根,领头的壮狗额顶肉瘤,眼泛红光,分明是撞惯了棺材,啃惯了人肉的畜生,此刻也夹住尾巴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