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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一个劲儿求咱们,别害他干爹。”
“……傻孩子。”
烛台上灯舌蹦跳,舔过信纸一角。
最后一行,“杀信使,断手尾”的字迹,被火光吞噬殆尽。
椅子后头,一个胡茬细碎的番役察言观色,奉上热气腾腾的新茶盏。
值得一提的是,东厂虽然是太监管辖的衙门,但九成以上的人员,动刀动枪的主力,其实是不缺零件的完整男人,称作“番子”,整日做着捕风捉影的勾当。
“这封信,是二……是李朝钦写的。”
何档头杯盖轻轻磨着盏沿,
“李朝钦打算卖了魏逆的底细,给他自己换条活路。时辰定在明晚,地方定在一家寻常肉铺,叫什么,路记……”
他语气严肃,
“郑掌班过几日才赶到,这临时的差事落在咱们头上,必须弄干净了,弄漂亮了,不要丢了郑掌班的脸,不要惊动地方,更不要给外人留下舌根。”
“外人”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东厂办事,哪个不长眼的敢嚼舌头?”有番役奉承出言。
何档头瞥了这人一眼,笑眯眯的。
“咱记性不好,你是姓朱?”
“小人姓郑。”
“嚯,还以为你跟皇上一个姓呢。”
何档头勃然变色,猛地将茶杯摔了过去!
小番役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一动也不敢动,众人噤若寒蝉。
“你们跋扈惯了,咱今日便教教尔等规矩。”
何档头环顾了一圈屋内的高矮胖瘦。
“李朝钦是何人?御马监掌印太监,五军营提督内臣,穿的可是御赐的红袍子。
“放在天启年,这般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别说是咱,郑掌班都只能跪着拜见他。可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被咱们撵着逃窜。这是为嘛?
“只因新皇上厌弃了他这个老奴才!
“东厂是天子家奴,不奉朝廷的官法,只尊大内的宫规,生死荣辱,全捏在主子手里。魏逆一案,已经惹得新皇上瞧东厂极不顺眼,不知多少小人等着落井下石,要用咱们这些东厂旧人的脑袋当投名状,尤其那些锦衣卫……”
何档头顿了顿,闭眼往椅背上一靠。
“总之,这次搏命的差事,办砸了,莫说荣华富贵,便是身家性命也堪忧。到了那时候,大家伙便自求多福吧。”
“小人明白,明白。”
众番子七嘴八舌,胸脯拍得一个比一个响。
何档头还想多说上几句,细长眉毛突然一拧。
“嘶……”
他拉起袍袖,左臂上几大片坑坑洼洼的旧疤,被雨意潮气一浸,疼痛如针扎。
见状,有人急忙张罗着去找郎中。
“不必了,火炉旺些便是。”
满头冷汗的何档头叫住了番役。
大股雨流挂满屋檐,炉腔内一块块木炭烧红、开裂。
过了好一阵子,何档头的脸色才好了些,哧溜哧溜啜着热茶水。
“大档头这伤……”一个新来的番役欲言又止。
“当年倒霉,撞了横灾。”
何档头合上盏盖。
“王恭厂天变,听过没?”
“那可是惊天的大灾,天雷一响,糜烂十里,伤人毁屋无数,更是吓杀了先皇唯一的龙子,小人自然是听说过的。”
何档头眼神闪烁。
“可不止死了个龙子,据说,还丢了不少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