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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的流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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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邻是上个学期转学来到这个小城的女孩,初见她时是九月盛夏。
  她来得有点迟,学校要求高三学生八月初就提前开学,大家返校后也都全身心投入学习,准备高考。班主任将她领进班级时,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各自做各自的事了。
  她就这样淹没在一张张试卷里,并没人在乎她为什么在高三这样重要的时期,转学到这个教育资源落后的小城。
  薄夏第一次注意到安邻是在初冬的一个傍晚,这个小城的冬天来的都比较晚。大概是十一月的下旬,傍晚时分,街道已经开始暗淡下来,路灯逐渐亮起,投射出阵阵微弱的黄光。海风渐渐刮起,有些许萧瑟,让人不禁裹紧棉大衣。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几个人在叫骂,循声看过去才发现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穿着校服的女生,被几个一看就是外地人的“泼妇”团团围住。
  薄夏离她们有一段距离,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安邻。她皮肤白皙,没有常年住在海边的人脸上那种海风“侵蚀”的痕迹,只是因为吹了冷风透出一点点红。安邻的脸上稚气未脱,五官柔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目光中透露出让人望而却步的凌厉。
  看到她的这双眼睛,薄夏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安邻时,她站在讲台上,身材瘦小,1米6左右的身高,头发暗淡无光,没有令人惊艳的样貌,但她的那双眼睛却是让人印象深刻。尽管她在讲台上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眼里的不屈和倔强却掩盖不掉,薄夏当时就只记住了她的这双眼睛。
  “钱呢?你把钱都藏哪去了,两条命换来的钱你用着开心吗?!”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激动的人吼道。安邻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瘦削的脸衬得她的眼睛更加锐利,她轻蔑的目光像是要看穿那几个“泼妇”,让人不由得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薄夏听到这样的话,心怦怦直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事。这个小城很少有外来人,长年住在这里的人们都知根知底。谁家里发生点破事,不用闹,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安邻这样一个外来人,没人了解她的过往,只知道她父母去世,过来投奔外婆,其他的一概不知。如今有人这么一闹,便勾起的其他人的好奇心。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安邻低吼道。这时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凶狠,透露着她的愤怒和不屈,薄夏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与自己相同的能量。
  “疯了!你和你妈妈一样!疯子!杀了老公还自杀!你应该让她来杀了你!”那几个“泼妇”的领头人听完安邻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
  听到这个女人说的话,周围的人都被这句话吓住了,更是不敢出声。安邻好像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会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这些人,只会在人死后说这些话,我妈怎么被逼疯的,你们心里有数。”
  “呵,我们家好吃好喝供着她,是她自己有毛病,还把我弟弟害死!反正今天我不管,把二十万的赔偿款拿出来!”
  听到这些对话,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一阵唏嘘。原来安邻小小年纪,就遭受如此惨烈的家庭变故,但无论背后的事实如何,现在这种诋毁和侮辱都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薄夏突然感觉安邻跟自己是一类人,特别是看到她的那双眼睛里的不甘与骄傲,让薄夏觉得她找到了自己的同类。其实她根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毕竟自己家里都一地鸡毛,但现在看到安邻这样的处境,彷佛自己也在受着屈辱,她不忍她们这样骄傲的人在大庭广众下被践踏。
  于是她按下了110,那是她第一次为安邻打报警电话:“星海中学的一名学生在海滨公交站路口被人围殴了,你们赶紧派警察过来,不然要出人命了。”
  不到十分钟警察就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薄夏默默离开。
  她并不想知道安邻的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第二天小城的大街小巷都是安邻的流言蜚语,那些关于她父母的猜测像是这里长年咸腻的海风,吹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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