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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餐的时候，试着发了发相关的帖子，说是要招一个新的人来分担房租。王晓菲打算，新的室友住进李欣怡此前的屋子，阿雨则移到自己的屋子里。这个月的各项生活费，随着阿雨的到来和李欣怡的离开，成本陡然上升。
不过我王晓菲此前少有积蓄，所以并没有立刻陷入困顿。但是她没有告诉太多人，尤其是亲人。妈妈每周天下午或者晚上打来电话，王晓菲也像大学时期一样，报喜不报忧。妈妈聊得话题并不多，主要也就是多吃水果蔬菜、勤换内衣内裤。除此之外，初中毕业就在工厂里做鞋帽的妈妈，实在说不上什么话。从王晓菲考到县里最好的高中开始，也就是放生金鱼后的那一年，妈妈仿佛放弃了一切批评和指责。这对于一个单亲妈妈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有时也会聊起来工作，但在妈妈眼里，“设计师”似乎非常高级，也需要掌握很多初中以上才能学到的知识。这并不是她缝帽子裁衣服能理解到的。
“可能跟李裁缝画图差不多。”有时候妈妈会这么想。
老李是老家镇子上比较有名的一个裁缝。
“那还是不一样，李裁缝又没上过学。”妈妈也会有点轻蔑地想。
尽管人们一提“老李”，都知道是姓李的那个裁缝，而且李裁缝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裁缝，但在妈妈眼里，上过学的女儿，和李裁缝蹲在镇子上缝衣服还是不一样。
“设计师。”妈妈觉得这个词很高级，有时候别人问起来，她就会这么说。一边说，还要稍微抬一抬头。
“设计师，什么用都没有。”王晓菲有时候这么想，尤其是到了投简历被拒的时候。
此时王晓菲骑着车赶最后一单外卖。夜色笼罩着城区，但灯光让人幻觉是不是还是白天。外卖员，或者说任何职业，在现在，都是不分昼夜。电车疾驰在街道上。换做以前，她可能骑电车是出来兜风，路过步行街会下来买点夜宵。但现在，她是在风中工作，路过步行街一般是下车小跑拿别人的夜宵外卖。
拿了今天这最后一单，炸鸡啤酒，王晓菲又跨上了电车。她觉得，如果要长期干下去，或许要换一个马力更大的电车，因为有时候从一个红绿灯过去，第二个红绿灯有点赶不上。如此一来，过三五个路口，竟要等两三个红绿灯才行。她现在才干了不很久，所以还在等红绿灯。
外卖送到一处网吧里。炸鸡啤酒，网吧，王晓菲觉得这符合自己的想象。话说王晓菲此前还真没来过网吧。一打开门，左手边墙上贴着禁止吸烟，右手边贴着禁止未成年人进入，正前方是两个初中生一边抽烟一边打游戏。
她把外卖放在桌子上，但桌子上没人。短信问了问，说是在厕所，放桌子上就可以了。她也觉得放桌子上赶紧走比较好，因为好像点外卖的是张磊——她认出了电脑屏幕上登录的游戏账号。
确实是张磊，此时他在厕所抽了根烟，一边看手机，一边心想这骑手怎么这么慢。不过最终还是赶在超时前完成配送，张磊也就没追究。洗洗手出来，然后开始点夜宵。炸鸡配酒，还能再战仨小时，凌晨一点，回去睡觉。
王晓菲回到自己公寓，此时已经晚上快十一点。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梯上踩，一步步登上公寓所在的五楼。打开门就是阿雨。头两天可能是打雷，阿雨吓得躲了起来。王晓菲当时觉得，如果阿雨离开了自己再次成为流浪猫，似乎对谁都好。可当阿雨出现在自己身旁，王晓菲又泛起此前收留阿雨时心情一样，她不想看到阿雨真的在雷雨中流浪。
王晓菲收拾一下就躺在沙发里，她没去做晚饭。眼里好像泛起了一些泪，但这泪又好像被送外卖时迎面吹来的风给吹干。她喝了口水，就当她拿起杯子的时候发现，阿雨朝自己走了过来，然后缓缓躺在王晓菲脚边。
王晓菲第一次试着，准备把小猫抱起来，放到坐在沙发里的自己怀里。阿雨蜷缩着，朝王晓菲望去，王晓菲低头回望着。她们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