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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不言扭动柔软的脖子（虽然肉虫形态不好界定具体那里是脖子），看向前方，一片黄绿色如同萤火虫一般的亮点点缀在黑暗中，沙克村的规模和前世老家差不多，估摸着有一两百户。
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雪瑶的步伐出现了一些紊乱，全身的肌肉也渐渐紧绷起来。离开的时间不算长，谈不上近乡情怯，但她是背着爸妈偷跑出来的，即便目的是为了家庭，小姑娘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紧张。
不发达的村落中没什么夜生活可言，刚刚八点，除了巷口有三两个人聚着聊天外，大多数村民都已经回到了家中。
雪瑶的家在沙克村的边缘，她沿着农田里的小路靠近，越来越明显的喧闹声让她心里一紧。
进入大门，躲在影壁后面，雪瑶和苏不言看到院子中聚集了五六个人，他们围着的桌子上有一袋钱，两个男人正激烈地争吵着。
“冯九，你他妈有没有良心，什么生意都敢做吗？雪瑶才多大，啊？她屁事都不懂呢，找你你就答应她？”一个愤怒中明显掺杂着哭腔的声音吼道。
“雪山，别说没用的，字据和钱我都放这了，你也别缠着我，还是先应付讨账的几位吧。”另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所谓冯九了。
“老子不要你这臭钱，我没同意这字据就不能作数，你告诉我你把雪瑶卖哪去了？”
周围的五六个人一听雪山这话都不高兴了，其中一个矮个子开口说道：“雪山，这钱又不是你的，你有啥资格不要？今晚是最后的时限，要不是冯老板带了这包钱来，你以为我们还有闲心跟你在这客气？”
“袁金龟，我说了多少次了，雪琅只是病了，等他恢复过来，作为改良者还愁找不到好活计还你的钱？要是逾期了，利息算三倍给你，你也不吃亏啊！”雪山无奈而焦急地转向矮个子，同时不忘紧了紧拉着冯九的手，怕这个卖了他女儿的人贩子逃走。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打算？你早都没有地了，房子也是租的，拖着无非是等雪琅咽气，你带着你那婆娘偷跑出去。想得美，要是你们一家在雪琅刚生病的时候扔下他跑了我们还真没办法，现在才想起来，我告诉你，晚了。”袁金龟抬起他浑圆的脑袋，直视着高大的雪山。
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者吐了一口烟，叹口气说道：“雪山，这么多年邻里街坊，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这样吧，没交的地租房租，我给你免了，你找我借的钱，也只还一半。这下冯九拿来的钱差不多够分给其他人，剩下一些你们夫妻俩等雪琅走了以后把他好生埋了，就离开沙克村，换个地方过日子吧。”
“莫大爷，我知道您好心，但这钱是拿雪瑶的命换来的啊，我怎么能......”雪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这个有着宽厚臂膀的汉子此时耸着肩，佝偻着腰，浑身因为哭泣而颤抖，豆大的泪滴泼洒在雪瑶用她自己换来的钱上。
房东莫大爷平日里和雪山接触得比较多，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样的姿态，头往另一边一偏，说道：“唉，雪山，没办法啊，人这一辈子关键选择有几次？一旦选错了......”
没等老者说完，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悲啼：“雪琅，雪琅你醒醒，别睡，千万别睡啊！”
众人的目光投向屋里，他们知道注射了劣质干细胞的雪琅的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
一直躲在门口不敢进去的雪瑶也按捺不住悲伤，从影壁后面窜出来，迎着冯九诧异而愤怒的目光朝里屋跑去。
“哥！”
雪瑶深恨赶路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少休息几次，她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