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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帝颇壮其言,沉思良久,疑道:“秦筑长城而天下乱,隋修运河而反王起,此皆万世之大利,而国朝之大祸,卿试为朕言之。”
贾珣道:“秦之亡,因果甚多,前人多有论说,臣以为,秦人尚不为秦守,知其亡之必也,非长城之故,隋之乱,在上不恤下,战死转戍之人不可胜计,年号大业,欲成一人之大业,累累天下白骨,知其败之必也,非运河之故。”
“民所以为乱,其源大约有二,其一过劳,其二无生计,天津港之乱,是其一也,难民之乱,是其二也,臣所言之大基建,欲民之有生计,可却其二,善待之,与之休息,可却其一,愚以为天下之大计,与民生息而已,安其生计,省其劳苦,则天下无反民。”
过了一会儿,左绍青问:“若各地皆不出粮,如何养活这批做基建的工人?”
贾珣回道:“其一,田税改革成功后,税收必定大涨,这粮食不用在这里,又往哪里调呢?其二,路桥修好之后,便是新路,可以对通行之商贾收取一定数额的过路费,以偿还基建的花费。”
左绍青质疑道:“这岂不是变相收税,于商税的改革相矛盾,恐怕不利于团结。”
贾珣道:“这并不强制,若不愿出这个钱,大可以走老路,也便按照原来的税缴纳便是了,左大人也不会把自家的车,送给别人随便用吧。”
乾德帝道:“修路也要花银子的,为了改税,免除了徭役,让农民修路,也要给银子,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
贾珣道:“臣没法变出银子来,无非还是发债。”
乾德帝问:“印钞不行吗?”
“宝钞信用太低了,撑不住这样大的工程。”
乾德帝点点头,又问:“你运作了两次债务转股份的操作,为什么不直接发股?”
贾珣道:“其实很简单,发债要还,而发股不用还,目前臣发过两次债,第一次是以个人的名义发的,对方相信我还得上,于是就借我钱,第二次是以辽东军的名义发的,其实是一场赌博,利率很高,但是有史侯领头,众人跟投,因此战胜之后,很快便债转股了。”
“但这次不同!”
乾德帝问:“怎么不同?”
贾珣道:“路、桥乃国计民生之大事,若为私人所有,上则抗朝廷,下则虐细民,若朝廷不遵旧约而强夺之,则信用大损,再难以此筹措资金,沦为宝钞之流,为民所弃。”
乾德帝问:“若是发债,万一还不上呢?”
“失信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若是不能还,以后便不能再用了。”
在贾珣回答乾德帝疑问的时候,左绍青也在思考这一对策实行的可能性,越是去想,越觉得可怕,朝堂上争论良久的话题,居然被这小子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解决办法。
归根结底,是利用了大基建作为润滑剂,为工商贸易派和庄园派提供了一个缓冲的战场,也给了皇帝操作的空间。
虽然这办法是否可行,成效如何还待验证,但很明显,乾德帝被说动了,目前最后的问题,只在于用何种办法筹措款项了。
最终,乾德帝仍没有做出决定,只让两人皆退下。
左绍青被派往天津港,调查案件详情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