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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气管炎咳嗽不息,常年依靠药物赖以度日的,已丧失从事繁重劳力的爷爷,也并非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相反,凡是爷爷专研的营生,件件做的都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样。
爷爷虽然没法进行插秧、收谷、砍柴、担水这样的繁重劳动,但是种起菜来却是一把好手。远处的地,爷爷鞭长莫及,但家门口近处的菜地,却能得到爷爷精细悉心的照料。爷爷虽然动作不快,但也沉稳老练。菜地里常常见到爷爷除草、松土,播种、施肥的忙碌身影,他就像呵护自家孩子一样的用心的经管。这块不大的土地,得到了农人的用心善待,也从未亏欠过爷爷。地里一年四季生机盎然、瓜果飘香,春有辣椒、豌豆、莴笋、菠菜;夏有苦瓜、丝瓜、黄瓜、冬瓜;秋有地瓜、白菜、花生、玉米;冬有白菜、萝卜、橘子、脐橙。所谓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爷爷正是用长势喜人的瓜果,向众人宣示着自己的宝刀未老。
在我记忆力,爷爷还有一项技能,就是打理柑子树。在大伯家的后山坡上,有我家的一小片柑子树林,这片小树林是我童年的游玩的“乐园”,几乎每棵树都有我串上爬下的足迹。对于爷爷而言,这片柑子树林是证实他存活价值的又一片有利证词。农村里,一般农人都将主要精力由于繁重的农活,至于像柑子树、李子树这类果树,都是有它不多无它不少的存在,往往都是任由果树自由生长。至于能结多少果子,全凭造化。我仍记得家里有几个樱桃树,在爷爷去世后,奶奶一度认为樱桃树占用了地菜影响到了菜的长势,曾几度提议要砍掉。樱桃可是我和妹妹的最爱,对于农村孩子平时少有零食拌嘴而言,香甜的樱桃是每年一度难得的美味。
爷爷和别人不同,他将柑子树林视若珍宝,不仅要为树林除草、施肥、修枝、剪叶,甚至还有定期为柑子树打药,避免虫蛀。经过爷爷用心筹谋的柑子树林,常年都是一片翁翠鲜绿、生机勃勃。俨然一支建制标准、军容整齐、功勋卓著的部队,时刻等待爷爷这位“将军”的沙场点兵。每到秋冬柑子树结果时,几乎每棵树都挂满了可口的柑子。村里几乎就属爷爷的柑子树林长势蓬勃,所以难免招人惦记。为此,每到冬天,爷爷还要将家里的狗拴到林子里照看柑子,狗子也是忠心不二的郑重守卫爷爷的劳动果实。以至于有一年冬天,格外的寒冷,看管柑子林的狗子,在一个寒彻心扉的深夜被活活冻死。
到了柑子丰收的时候,树上的柑子能盛满家里的全部箩筐,家里人吃是吃不完了,除了送些街坊邻居外,爷爷还要拿去买一部分。在农村里,凡是家里盛产什么,家里的小孩几乎也就不太喜欢吃什么,因为吃得太多,再好吃的,也该厌烦了。每次爷爷出门卖柑子,我都央求爷爷要带点“家什”(方言里指代零食)回来。有一次爷爷忙起来忘了给我买零食,回来后掏出柑子给我,说是给我的带的“家什”,硬是没把我糊弄过去。
关于爷爷,我还留下了一块右腿膝盖结巴的记忆。
大约是在1999年样子,某个晚饭后的绯红黄昏,我和爷爷奶奶还有妹妹走在村里的泥石不均的小土路上,奶奶背着妹妹、爷爷拉着我的手。路的前面是一户村民修缮房子,请来的一个脑子似乎不太灵光的匠人师傅,他背着这户村民家的小孩,边走边左摇右晃的做各种搞怪的动作。我和爷爷奶奶则在后面看着,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我也是看着笑得都仰起头来,结果没注意脚下一块突出的石头。扑通一声,我把自己重重的绊倒再地,右腿膝盖直接硬生生的磕到的坚硬的石块上。小孩子被摔打,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巧的地方就在,这块石头除了无比坚硬还带有棱角,瞬时我的膝盖上鲜血直冒,我至今都记得右腿瞬间被血液侵染的一片红艳。刚刚还在前仰后合大笑的我,瞬间满嘴是土的哭了出来。看到我鲜血直冒,爷爷奶奶也被一下愣住了。爷爷也顾不上气喘,背起来我就往村里隔壁小组的一个小卫生所赶去。去的路上虽不远,但对于肺病的爷爷而言,要背着有点胖胖的我,想来也着实费了些周章。到了卫生所一位赤脚医生给我缝合了伤口,我只记得我全程都在撕心裂肺的哭着。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时至今日,我的右腿膝盖上那一大块伤口缝合后的结巴仍是清晰可见,只是当年背我的爷爷的坟头草,已经枯荣了二十余载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