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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施卫宁叫到身旁,让他在桌边一张条凳上坐下。老先生摘下了眼镜,声音低低而缓缓地开了口:“今天,我听公社金书记和学校的范校长在一处谈话的,还有两个老师也在场。据他们所说,国家建设将会不断加快步伐,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应不断提升,国家各行各业都需要好多人才的啊。金书记和范校长他们都认为,好多政策可能都要变,要优化。他们说:这十来年的情况可能快要结束了,看形势大学还是要像十来年之前那样考试招生的。他们估计,大学招生的资格审核方面一定会放宽一些。当然,即使不放宽也不要紧,反正我们人家又不是什么坏分子,牛鬼蛇神妖魔鬼怪跟我们这样的人家沾不上边,这一点还是靠得住的。我是说:据他们推测,只要是高中毕业生,可能人人都可以考大学,就看你有没有好成绩了。愿者报名,再也不是推荐少数几个人了。也不会死规定一定要在生产队劳动两年以上了。我想,你不如赶快把高中的课本找出来,在家里早点复习起来。早点准备,暂时也不要对外人讲。唉!我想啊,进大学的门不容易啊。进了大学门,就不是一般的人!一辈子啊,吃不愁,穿不愁,讨老婆不愁。你成绩还是不错的。不如早点准备。不要让旁人知道,先下手为强。领先一步,终点冲刺就可能在前头!”
施卫宁父亲的老脸显得很严肃,讲得也很认真。有关孩子将来前途的事情,在这个古老而悠久的民族里,从来都是极重视极慎重郑重的。就狭义的教育来说,不就是培养孩子争取让孩子端上金饭碗银饭碗嘛。施卫宁父亲的话音虽然不高昂也不火急,但给施卫宁的心理震动却是很强烈的。是的,在当时,读高中者就很寥寥,读大学更是多数人想不到或不敢想的事情。但在年轻施卫宁的心里,是绝不甘心永远做生产队的会计的。他总觉得,他的未来,至少在大队,在公社。现在,他的父亲提出要考大学的事了,使他向往未来的一颗心,更为敞亮而高远了:因为读了大学,就不是一般的人,就明显的高过别人的头,就是正式的干部,而在生产队生产大队,仍然只是泥腿子干部。泥腿子干部可见不得世面。搬不上台面啊。
他马上接过父亲的话茬子说:“是真的吗?过去我也曾在心里想过,两年后,如果凭推荐上大学的话,我恐怕是靠不住的。即便你现在是大队干部,也难靠得住啊。小干部上面有大干部,哪家青年优秀,哪家稍逊一筹,也实在不容易评判啊。公社干部家的孩子都不一定轮得上,头挤破了也会掉下来。我有点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考一考。当时我在班上,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我有点不服气哪个会超过我多少。”
父亲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想还是骨子里头先准备起来为好。退一步讲,如果不是真的,你好好复习了,学的东西也不会烂肚子。如果学得多一点好一点,将来做个民办教师什么的,也比小队会计稍稍强一点的。哦,不,难说难讲。不过,我看,如果是真的,抢先复习,不就等于先动身,先捞了一把吗?”
“是的。”施卫宁的心志膨胀奔涌了起来,他当即就到自己的卧室寻找高中课本了。他开始细细推敲起了各门课本,他用白纸给自己订了一本本子,开始用心看各道例题,用心做各门功课的练习题。他还会经常想起罗才荣的脸,也没有忘记他跟罗才荣在田间草木棚的亲密。但,课本中疑难题目的浓重的云雾,也遮挡、淹没了宽阔的棉花地及罗才荣的漂亮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