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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萧月明死死地抱着陶心兰，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去，灵魂在黑漆漆的空间里飘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喊着：“月明，月明！”
他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眼前有一张面孔，苍白而生动。
“天亮了吗？”他问。
陶心兰拿干净的布条包扎着萧月明头上的伤口，轻声说：“我好象看见了星星。”
萧月明看着陶心兰，开玩笑地说：“我还没变成鬼吗？”
陶心兰说：“你不是鬼。你还有温度呢。”
“那是天空吗？我怎么看见有亮光？”
“头顶上裂开了一个洞。你看那边，象不象瀑布？”
萧月明朝陶心兰示意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地，他看见外面的雨水象瀑布一样不断倾泻下来，撞在他们身旁的水泥板上。那水流在夜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他猛然坐起身来，发现灌进来的雨水已经淹到了他们腰部。他内心一阵慌乱，可是又很快平静下来，因为他看到陶心兰的目光正温柔地落在他的身上。
萧月明重新把陶心兰抱进怀里，轻声问：“心兰，你有没有想到过死亡这件事？”
陶心兰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活着，却找不到一颗可以相依相偎的心。”
萧月明故意问她：“那你有没有找过？难道你还没有找到那颗心？”
陶心兰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它离我很近，也许还在很远的地方。”
“这时候我才发现，你不象一个女孩子……”
陶心兰惊讶地问道：“什么？”
萧月明说：“你更象一个哲学家！”
陶心兰笑了，说：“随便你怎么说。那你呢，你觉得有没有找到那颗心？”
萧月明说：“不知道。也许它离我很近，也许——哎，心兰，你那么漂亮，我不相信就没人追过你！”
陶心兰说：“工作以后，因为我一直着迷于民族舞蹈的研究，根本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事。不过在大学里倒是有人追过我。”
“哦——那说来听听。”
“说起来挺好笑的。大学的时候，有个男同学追了我一年。他老爸是菽州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他本人也长得高大帅气，是一般人眼里标准的高富帅了。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他说：‘你长得漂亮呗，气质又好，学校里那么多男生暗恋你，还有不少优秀的男生暗暗较劲要追求你。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会扫清一切障碍追到你，让他们乖乖地缴械投降。’我说：‘你是把我当成众人追打的猎物了吧？你象所有愚蠢的男人一样，征服女人的目的只是为了炫耀自己比别的男人强大而已！’他尴尬地说：‘也不能那么说。哪个男人不爱美女？而你又美得与众不同，美得让人心疼！’”
“嘴巴够甜的。我想一般的女孩子听到这些话都会晕倒了。”萧月明插话说。
“可是我可不会上当。”陶心兰接着说，“接下来他又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他优越的家庭条件，说他老爸公司旗下有十几个公司，要是我答应做他女朋友，等我毕业了，可以随便进哪家公司做经理。我说：‘我天生不是当官的材料。当经理多累啊，干不了几年就成了没人要的男人婆。’他赶忙说：‘不想当经理，那就做全职太太啊，我保证让你过上那种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就说：‘我也不想做那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他有些急了，说：‘那就奇怪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说：‘你还是个大孩子。你身体发育得很到位，可是你的思想因为缺乏营养而发育不良。我要的是一个能够自食其力，不必很富有但有责任、有能力照顾好一个家庭的男人。他不用每天跟我花言巧语地示爱，信誓旦旦地表露忠诚，只要他平日里知冷知热，关键时刻能挺身出来保护我就够了！’最后我跟他说，‘我和你真的不合适。’他不死心，他说他对我是真心的，他愿意接受任何考验。我说：‘那你放弃眼前所有的优越条件，到贫困山区义务支教三年，我就考虑嫁给你。’他犹豫了，说：‘为什么一定要去贫困山区支教？我的家庭条件优越，是我爸辛辛苦苦创业得来的，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但你要是爱上我，你就真的错了！’他又恨又气，又不甘心。后来在我生日那天，他私下给我准备了一个生日宴会，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抱着一大捆玫瑰花来邀请我。我一时心软，就跟他去了。宴会搞得很隆重，他几乎请到了所有有钱的朋友去捧场。他在宴会上大肆宣扬他和我所谓的恋爱经历，说他最终征服我这个‘师院女神’，将是他四年大学生涯里最光彩的事情。在众人的喝彩声里，他单膝跪地，捧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来向我求婚。我一怒之下转身就走。他追出来，惶恐地问我，到底他做错了什么？我义正词严地说：‘第一，我是一个人，不是你随便可以拿来炫耀的花瓶；第二，你虚构的恋爱故事叫我恶心；第三，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到这里，他才彻底失去了追求我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