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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台抽烟,浴室里传来了叶子淋浴的声音,她黑色的卫衣随意地搭在宾馆的木椅上。我偏头看向窗外,树枝上有两只鸟同立于一根树枝,这重量让树枝已然弯向地面,但没有一只有先行飞去的打算。
“今天抽了多少了?”
叶子的声音从浴室中传出来。
“第十七根。”
我没有回头地应答到。
叶子换上睡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两只脚赤裸地踩在地毯上,白皙的小腿在浴袍的空隙中不时展露出来,让我想起了儿时家中客厅摆放的象牙雕刻。她走过我的身边,带过了一缕她自身带有的体香,她的头发被水打湿,让我更明显地感知到她只有一只耳朵。
“注意到了?”
叶子问我。
“注意什么?”
我反问。
“我的耳朵。”
她边整理床铺边说。
“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幸,有些人的不幸将会成为他未来的谈资,有些人的不幸则相伴终生,一生设法隐藏。”
看我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
我点头表示同意,将手表摘下放在桌面,由于表带大小的不合适,手腕被勒得微微泛红。叶子接着对我说道:
“你希望知道这是怎么弄的吗?”
她双手抱着膝盖,靠在床头看着我。
“不,不必了。”
我灭了烟,抽出了一根新的,回答道。
我们大概有三分钟没有说话,我默默地点上了新的烟,仍旧看窗外的树,她继续保持着那种坐姿,盯着被子的一角。
“还是少抽一点吧。”
过了一段时间,她轻声地说道。
“嗯,对不起。”
我回答道。
我其实也并不是十分享受吸烟,只是想要有些事情要做,等到当真想要换些打发时间的方式时,却再也戒不掉了。
“为什么想和我上床?”
叶子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我问道。
诚然,在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一个令我感到焦虑的过程,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和女人,在上床前的前一刻,总要面临一个尴尬的时间段,如何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个深长的吻,如果这个吻达到了,那之后的一切都自然而然。
但若这个吻的过程中,感受到迟疑和不知所措,那之后的一切就如同在冬日的河流中裸泳,不但每一个动作本身将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冰冷,还需要忍受岸边围观者幸灾乐祸的嘲笑。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失去了去主导局势的能力或意愿,成为了对方行为的接受者或自身生活的旁观者。倘若女人褪去长裙,说一些下流的言语或做出挑逗的动作,我倒可以应付自如。但倘若将这个问题直接抛于我,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想了一会说道。
“落伍的骗子,你总不至于还在引用你父亲勾引女人时的说辞吧。”
叶子笑着对我说,我听着也觉得好笑,本想着寻思出一句回击的话来讥讽她,但话到嘴边还是作罢,继而说道:
“可能是因为你说王尔德是一个二流作家吧。”
“如果你和持有这个观点的每一个女人都上床,你怕是忙过来了。”
叶子从烟盒中抽出一只烟熟练地点上,显然她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而且我有一种直觉,如果她一直不满意,这样的问答也许会持续到次日清晨。
“也许是因为你是一个看起来轻浮但又冷漠的女人。”
我认真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就因为我问了你那个问题?”
她稍微睁大了一点眼睛,如同一个教授终于等到了一个触及到答案边缘的回答。
“倒也不是,通常这种场合遇到的男人女人,总是恨不得将欲望从举手投足中倾泻而出,把握一切机会将对方一同拉入情欲的沼泽中。但你似乎被某种无形的锁链所束缚,如同被火焰包围的泉水,羽毛堆中的沉甸甸的钻石,干旱沙漠中的绿洲,有一种清冷而孤寂的美感。但倘若仅仅这般,也只是有些不同罢了,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你的这种清冷之中,仍然沁润着一种炙热甚至粗鲁的魅力之中,这便是你令人崇拜的原因。”
“没想到你的嘴还能一次说出这么多话。”
叶子吐出一口烟,笑着说道。
“你要不是这样咄咄逼人,一晚上我可能都不会说这么多话。”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的月光被流云所遮挡,远方的灯光也逐渐消失,高楼的阴影隔断了霓虹的世界和我们。
我听见零零散散的汽车在归家,树上的两只鸟也不知何时不见影踪,风似乎想吹动树枝,但只是无可奈何地穿过其中。
我把目光挪向叶子,发现她已然站起身,仍然是赤裸着双脚站在地毯上,落地灯散发出的淡黄色光芒包围了我们,没有了月光,我第一次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绪,她轻轻的走向我,给了我一个吻。那一个吻,似乎比我过往生活中的任一次都要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