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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北风吹过枯黄的树枝带走了最后一片枯树叶。
一个黑影来到了张老汉养伤的那间房舍,值守的捕快看到来人连忙撑起身子道:“柳参军,您怎么来了?”
柳铭章走到光线中对捕快说道:
“你们辛苦,都到外间休息一下吧,村长准备了被褥,后半夜我来值守,等日出时另一班的兄弟过来接替现场封锁,我们就能回到衙门洗漱了。”
“好,那有劳了。”捕快说着,揉了揉迷蒙的眼睛,起身朝屋外走去。
虽然柳铭章仅上任了一天,开封府的许多捕快就已经对这个年轻的司法参军表示钦佩。
作为公门中人,能被一个工作效率极高的领导所统帅,就意味着可以获得老百姓更高的尊重。
这对于捕快跟衙役们来说,或许每个月到手的俸禄不会发生变化,但能获得老百姓更多尊重,这是便天大的满足。
于是他们会更加信任带给他们满足感的上司,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一点从古到今都没有改变。
待捕快走远后,柳铭章盘腿坐在了张老汉身旁,听着那匀称的呼吸,内心十分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看到张老汉紧闭的眼皮下那两颗眼珠子微微搏动的时候,便对张老汉说道:
“要是醒了,便说说吧。”
房舍中又是一阵无声,仅有一支蜡烛不停燃烧着,映在墙上的那片烛光不时颤抖,柳铭章凝望着烛光外的阴影道:
“《刑法志》曰:恶逆,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叔伯父母、姑、兄姐、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其十恶,罪不赦。”
这时张老汉睁开了双眼,眼角间滑落了一滴泪水。
柳铭章叹了口气,又问道:“是不是因为你们家这块田地?”
张老汉缓缓将眼睛闭上,点了点头。
至此,柳铭章内心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他读过太多的历史,知道靖康、知道崖山、知道扬州十日、更知道嘉定三屠,一亿两千六百万人口最后死剩八百八十万,难道王朝覆灭死难的只有皇室贵族?
然而这一刻,一个国家最健全的法律却成了推动这个国家灭亡的巨轮。
这个巨轮,此刻正缓缓转动着,这样的现实如何不让人感到痛心绝望。
“崔判官问有没有看清行凶者的脸时,为何先点头而后又摇头?”
或许是带着最后一丝倔强,柳铭章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房舍内又是一阵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张老汉才带着些许哽咽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半年前,张老汉的儿子回来和他说,城南的罗老爷给出一百贯钱要手他张家的一百亩地。
但张老汉觉得,这是太宗皇帝赐的,想把这块地传下去,等他死了,这块地的去留再由他儿子决定。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过了几个月,便开始有恶奴到村里闹,或许也是态度不够坚决,他倒觉得这件事倒有些骑虎难下,于是便请了罗老爷家的账房先生过来谈,看看能不能多卖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