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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围凌乱，但是也热闹。这女人带着女儿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半夜出去上厕所时一起去。有几次听到一个女人夜晚哭泣的声音，回来后，哭声却越来越近。她从此买尿壶放在床底再也不敢出门了。
这个女儿慢慢的，离不开她了。她带着她吃饭。最常做的是两个菜。煎一条完整的鲢鱼，另外，把土豆切块，炒熟。那是从地里新收获的土豆，鲜黄色的，用手就可以把皮全撕下来。女人蹲在门前，往塑料盆里装清水，里面浸泡着大大小小的土豆。她的女儿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有的土豆大约乒乓球那么大，有的只有弹珠那么大，有的像个大石头，都十分可爱。
她本身还是个半大孩子，看上去是刚刚独立生活。她煎的鱼，头骨总是很焦酥，一咬就碎，鱼皮结了锅巴，漆黑一片。有的地方鱼皮早已不见了，表层的鱼肉泛着焦黄。她的女儿并不喜欢吃不进味的鱼肉，也不习惯吐刺。她慢慢地喜欢吃炸干的鱼皮，因为鱼皮吃在嘴里带着油香味和咸味，又有韧性。这女人时不时下意识地用筷子把鱼皮拉扯下来放进小孩子的碗里。孩子有时会有些愕然，看着碗里，看向妈妈，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只见母亲正全神贯注地吸吮着一片平坦的三角形的骨片。她不禁有些寂寞，妈妈把自己忘记了。白白的米饭上多的这一团是不知何物的东西，漆漆黑黑的。吃在嘴里，才明白，原来是妈妈放进来的鱼皮，咂咂嘴，挺有味道。
土豆的切面也有一层黄锅巴，有的已经变黑。女人吃菜并不讲究。土豆块在她的嘴里不会鼓起来，瞬间就下去了，很迅猛。母女俩就坐在门前矮桌上寂静无声地吃饭。她养成一个习惯，喜欢吮吸骨片。所以，后来她也把沾着一层微薄鱼皮的骨片夹到女儿的碗里。小孩不解其意，听话地舔骨片上的汤汁，啃下鱼皮吃。嘴边变得黏黏的。她不断地催促女儿吃啊吃。女孩只好用筷子稍微挑了一撮鱼肉，像在点豆腐乳。于是，她就帮她拨开鱼肉把刺剔干净，放进碗里。女孩还是觉得有的鱼肉入味了，好吃，有的没味道，并不好吃。因而，不怎么吃鱼。
因为贫血，这女人常去药店买纸包着的阿胶，敲成小块，放在瓷缸里化开喝。她把瓷缸放在煤炉上加热，化开来后就像棕色糖浆一样。她通常喝一点，把瓷缸放到女儿的嘴边。没想到女孩一口气全喝光了。这小孩变得特别爱喝这个。女人经济宽裕的时候，要买长方体的一整条回来。她撕开一层纸，这小孩就高兴地往里看。里面是深棕色的固体胶状态。饭后，母亲敲下一块加热化成液态后，她两个就一起喝。
因为她俩相依为命，而女人跟她自己的父母一样，不懂得与孩子沟通，没有教育孩子的意识，所以这个孩子过于依恋父母。对父母之爱的占有欲极强。她脾气不好而且固执。有一次她俩闹情绪，女儿不愿和她和好。她和一个邻居去的山上去采蕨菜，拜菩萨庙。结果她下午回来时发现女儿还站在院子里，低着头，绷着脸，站在原地分毫没动过。性格是环境的产物，是很多坎坷的源头。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纠纷，一个人可以浪费许多时间，让自己一直无法解脱。坚持到后来就变成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