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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沿的右边有一颗粗大的青梅树。青梅树下散布了一些修房留下的断砖。在有些季节,断砖覆盖上碧绿的青苔。梅树与叔叔的柴房正好背靠背。旁边有几棵成年棕榈树,与竹林一端的沟壑相连,小棕榈树苗穿过沟壑蔓延到竹林里。
冬末春初,这棵梅树开了满满一树的花,像白色云彩蒙在枝头,草塘泛着幽香。花朵呈白色,有五瓣,直径约三到五毫米。花瓣由于太薄,或透明,或泛着微黄。每一阵寒风起,花瓣由于太细小,随风而落。只见一缕幽微的圆片斜向塘水飘去。微小的花朵上只剩下荷花型的红褐色的花萼俏立着,在风中因单薄而翻折。中间的花蕊只一毫米的五分之一粗细,大约有二十根,顶着鹅黄色的细细的小点。蜜蜂在八九米高,直径五六米的范围内来来去去,忽上忽下。看不清有多少只。它们十分微小,像盘旋着的一个个约一厘米长的小风扇,只听见嗡嗡作响。这微弱的声音背后,是它们默默无闻的劳动,帮无数个花朵单位一一完成授粉工作。
春天过去一半时,绿叶茂密地分布在枝头,下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青梅,圆滚滚的。它们蒙了一层青霜,闪烁着青光。吃在嘴里,酸的张不开嘴。中间的果核很幼嫩,一层杏仁黄的核皮包裹着鲜亮透明的胶冻。一不小心咬破果核后,苦涩如同药味。小孩儿连唾液都吐了好几次,用来涮嘴。后来,梅子变黄变大。色彩很纯净,黄如鸭雏的毛,光洁如少年的脸皮。再往后,纯净无瑕的黄梅子开始长出黑色、褐色的斑点,像点点雀斑,它们已成熟了。咬破果皮能把汁状的果肉全吸进肚里,味道依旧很酸。春末夏初,这些熟透了的梅子纷纷往下掉,砸在水塘里发出咚咚的响声,白白充当了塘泥的肥料。在水上优雅浮动的鸭群也会钻到水底,衔着一个梅子出水面,好奇地吞咽。家里的老人之前好几次让大儿子找人来收,他没重视,一天拖一天。这一树好梅子全浪费了。
这棵梅树,在村里带给孩童风景和美好。小女孩有时站在塘边观察它,用铅笔在纸上画梅枝。她也给村里伙伴折一枝梅花玩。来来去去的人看着满树的花苞,多了份悠然的心情。这棵梅树枝干暗沉,富有古韵。每天她中午放学回到家中,母亲还在灶下烧火做饭。她跑到屋外枝叶下,伸手够梅子。梅子握在手里圆滚滚的,冰冰凉凉。不一会儿她爬上树干,坐在三米高的树杈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然后继续往上攀登,又找到一个方便的树杈坐下,离地面五米多高,享受一个人的空间。再往上,就不好上去了,她不敢再爬。灰心丧气下,她留恋起地面来,就慢慢退下来了。
梅树的树皮皴裂粗糙,要磨破手。大小枝干上有一个个漩涡状的疤,没有树皮包裹,凸起来了,像一个个瘤。枝上的刺像钢钉,半分米到一分米长,笔笔直直,纵横交错,令人生畏。梅树的叶子呈桃型,五分之一毫米厚,均匀的浅绿色。每到春末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一树拥挤的果子令人惊叹。这大概就是所谓完满的状态吧。望过去,青的、黄的、绿的,颜色是多么纯净、均匀,深浅不一,在绿叶的掩映下发出晶荧的光点。一枚枚球状的色彩就这样停留在重叠掩映的绿叶中。那些点点斑痕,像用画笔点上了墨迹。
梅树下的房屋,是叔叔很重视的财产。叔叔每年托人传信给父亲,要他帮忙取鲜稻草补盖一次。她凑近瞧了瞧,墙壁上有一些横横竖竖的黄泥的残迹。正面墙砌了一半,墙里的水泥砖是“日”字型,这种方砖有两处空心的地方,很大,长四分米,宽两分米,高有三分米。顶上是木架,盖着发灰腐朽的稻草。房屋分为两间,一间养猪,一间放柴。房屋旁边有一排石头堆砌的围栏,上面缠着藤蔓。这种藤蔓细且坚韧,叶子是椭圆形的,呈深紫色。下面是菜地,如果踩空了掉下去,足有三米多深,因此,石头起遮挡的作用。石墙正中间种了一颗李树。它大概有十几年寿命了。有八米多高,树身往菜地倾斜。平日父亲晚饭后用竹竿打李子,果子纷纷落入底下的菜地里,咚咚响。小女孩搬开旁边竹枝扎的柴扉,走进去,沿着沟壑捡,翻开那些湿润肥硕的野菜捡起来。